夕陽將庭院染成一片猩紅,破碎的屏風斜倒在地上,刺客的屍體還未完全清理乾淨,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五條康政站在廊下,深藍色的直垂被晚風輕輕拂起,他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腰間的刀鞘。
"悟,雖然今日的宴席被打斷了,但你的婚事仍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站在一旁的五條悟正捏著一小塊沾血的白絹緩慢擦拭手指,聞言,指尖微微一頓。
他抬起那雙琉璃般的蒼藍色眼瞳,一瞬間便下意識地轉向站在身旁的夏油傑,像是尋求幫助。
夏油傑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唇角不著痕跡地一挑。
他們站的極近,五條悟華貴的直衣袖擺甚至輕輕擦過夏油傑的墨色僧袍,像是有意無意地勾住了他的衣角。
夏油傑微微頷首,不著痕跡地接過了話頭,朝著五條康政恭敬地行了半禮,溫和地說道。
"家主大人,恐怕今日並非議親的良辰。"
他微微偏頭,目光掃過庭中正在拖走的屍體,"血腥未散、殺氣猶存,若是急著定下婚事,難免沾染晦氣。"
五條康政沉默片刻,手指捋了捋胡須,終於淡淡地頷首。
"夏油僧侶說得有理。"
他抬眼看向還在不遠處收拾殘局的仆役們,終於鬆口,"確實,今日不宜再議。"
夏油傑適時地加深了笑容,語氣輕緩卻篤定。
"再者,悟少爺不過十五歲,天資遠超常人,何愁將來找不到良配?"
他說得誠懇,眼神卻微微瞄向五條悟,見對方唇角微微翹起,心裡不禁一哂。
五條康政聽了這話,不由得多看了夏油傑一眼。這個遊曆四方的年輕僧人,在刺客襲擊時展現的機敏與沉穩令他印象深刻。
他沉吟著點頭:"夏油僧侶說的是,隻是夫人擔憂悟年少氣盛,若能早日定親,也好安心些。"
五條悟原本一直靜靜站在一旁,此時低垂著頭,白皙的耳尖卻莫名其妙地紅了幾分。
他聽著夏油傑替他辯解,心跳微微加速,思緒不由得飄到了幾天前的夜晚——夏油傑貼在他耳邊的那句低語:"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說服你父親的。"
可現在看著父親仍不願鬆口的模樣,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裡暗暗嘀咕道:"老頭子哪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他抬眸,故意露出一個乖巧的笑臉。
"父親,母親還在等今日相親宴的消息,我先去內院請安了。"
五條康政見兒子終於不再一副懶散模樣,神色稍微滿意了些。
"嗯,你有心了。去吧,夫人會很欣慰的。"
五條悟微微欠身,轉身離開。夏油傑也準備告辭,五條康政卻突然開口。
"夏油僧侶今日辛苦了,待會兒可去靜室休息,若有需要,儘管吩咐下人。"
夏油傑微笑應下,轉身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五條悟正刻意放慢腳步,似乎在等他。
兩人錯開幾步,在拐角的回廊處終於彙合。
五條悟猛地反手拽住夏油傑的袖子,把他拉到柱子後,壓低聲音。
"喂,你說的辦法就這?老頭子可不會輕易鬆口的!"
夏油傑挑眉,眼底帶著幾分笑意。
"急什麼?再說了就算你父親不同意……我們的關係也不會變。"
夏油傑意味深長的說著,五條悟的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僧袍。
夏油傑這意思難道是父親不同意,就要和自己私奔嗎?他真的好喜歡我!
五條悟猶豫了短短一瞬,然後很堅定的抬頭對夏油傑說。
"那你可彆忘了你說的話。"
夏油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吧,我說到做到。"
兩人的身影被夜風吹散的燈籠映照得若即若離,遠處傳來仆役清掃庭院的聲音,隻剩下他們之間壓抑的低語和未出口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