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儘然是倒下的敵襲,雪浪的速度也遠超人的想象。
巨大的雪塊遮天蔽日,像某種誘人的黑暗,牽著人走不動路。
哈提手掌抹平一塊兒雪地,坐在地上。
地下地上皆是崩摧的轟鳴,圍繞著他的死侍暴起發動最後一輪襲擊,哈提望著遠處最後一絲光芒斂儘,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悲。
那些拳掌即將落到他身上。
千鈞一發之間——
嗤啦!
一束強光猛地刺破黑暗,像利劍一樣劈開他眼前的雪層。
冰冷的空氣瞬間湧入。
光線中,無數雪晶瘋狂飛舞。
一個模糊的人影遮擋住了部分光線,一隻沾滿冰渣的手伸進來,毫不猶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住我的手!”熟悉的女聲滿是急切。
哈提動作快腦子一步,反扣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他在即將擠壓下來的厚重積雪中,被堅定而迅速地拽了出來。
而那些死侍統統被雪流衝翻、壓扁。
強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但他能感覺到身前柔暖的、真實的觸碰。
兩人騎在灰狼身上,灰狼往前奔跑,身後是傾倒的白色死亡洪流。
身前人類公主的聲音傳來:“那些家夥是你的什麼人,你哪兒得罪他們了?讓他們這麼拚了命地想殺你?”
哈提吐出一口冰氣,傾身抱住身前的人,下巴貪戀地擱置在她的頸間。
“嘶——好冰!鬆手!”夏漾漾抗拒地要推開他,一扭頭,卻看到一雙泛紅的眼眶。
她動作滯住了。
“噓……就抱一小會兒。”
人類公主心底最軟的弦被輕輕撥動,她轉過頭,抿了抿唇:“那就……一小會兒。”
幾人正以為已逃離險境時,突然雪地裡蹦出一大一小兩個北域狼人,二話不說亮出狼爪襲擊過來。
“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想跑?把命留在這兒吧!”
小的那個尖嘴猴腮靈活如魚,大的那個氣勢如虹,往那兒一站就像一座無法撼動的山。
灰狼帶他們躲避不及,隻得迎擊上去。
“你感覺怎麼樣?”
夏漾漾突然回頭,身後哈提眼底複雜的思量未來得及收斂,被撞了個正著,他立即掩去神情,手按住自己的右腿。
眼眶仍然紅紅的:“不太好,腿被雪砸到了。”
他的右腿確實正有鮮血不斷滲出。
夏漾漾心裡發涼:[你說得對,果然是局。]
係統:[那怎麼辦?]
夏漾漾:[有什麼不好辦的,他們最終也就隻有那一個目的罷了,沒達到那個目的之前,怎麼敢真殺我?]
她拍了拍灰狼的腦袋,翻身下來:“帶你們領主走。”
結果哈提也跟著翻下來:“他們要殺的是我。”
“你蠢嗎?”
“嗯?”哈提無辜地眨眼,“我們生死與共,你不該是感動嗎?”
人類公主恨鐵不成鋼:“你先跑,我隨便阻攔兩下就倒地裝死,他們去追你,你我二人不就都不會有事了嗎?”
哈提神情微怔,反應過來唇角微微翹起。
他側身,手背遮著口型,附耳輕聲道:“姐姐兩次為我舍命,我要以為你愛上我了……”
人類公主身體僵住。
在兩人唧唧歪歪的時候,小個子狼人跳到大個子肩上,借力衝向二人:“哼,今天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哈提一推將兩人距離喇開,小個子狼人撲了個空。
下一秒夏漾漾反手握匕首速度冷而迅地劃向它的頸動脈,哪兒還有剛剛跟哈提鬥嘴時的小女人姿態。
刮過耳畔的女聲輕柔陰冷:“早聽說狼人皮堅肉厚,腸子掉出肚子外還能大戰三百回合,本公主倒要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小個子狼人一驚,這人竟當真有點兒東西,再不敢輕視,兩人纏鬥起來。
哈提牽製旁邊的大個子狼人。
他力大能撼樹,哈提拖著受傷的腿一時間不辨高低。
前世留下的好底子還在,但這具身體每天營養不良,實在是拉跨,夏漾漾撐了沒十分鐘便有些力不從心了。
不行,她得像個辦法結束這場戲才行。
她閃躲時不慎漏出破綻,小個子狼人逮住機會,一爪子襲向她的腰際。
危急時刻哈提突然橫過來,一個橫踢將對方踹開,把夏漾漾護到身後:“夠了!”
哈提突然低嗬一聲,四周風雪毫無征兆地怒卷起來。
“七叔九叔,試探也該有個度吧?”
七叔九叔?
人類公主神情有一瞬的迷茫。
隻見兩個狼人從暴風雪後走出來,被覆蓋麵頰的絨毛漸漸褪去,他們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開懷爽朗。
是長輩對小輩的欣賞,也是對最寵愛侄兒的迎接。
隻是那笑聲落在人類公主耳朵裡變得諷刺至極。
七叔坐在九叔的肩膀上,笑容不變:“開個玩笑而已,侄兒怎麼還動起氣了呢?”
哈提表麵不動聲色,微微笑了笑,開口話裡藏針:“侄兒怎麼會生氣?隻是這玩笑彆具特色,我牢記於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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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九叔同時皺了皺眉頭,七叔翻身落地,以手撫肩:“北域風雪大,王後擔心怠慢了遠道而來的貴客,特讓我二人在此處恭迎殿下與公主。”
哈提旋過身去,伸手把倒在地上的人兒攙扶起來:“姐姐沒事吧?”
卻被狠狠打開手背。
他對視上一雙被逼得通紅的眼睛。
“你又騙我?”她質問他。
哈提收回手,淡淡的神情與以往的他判若兩人:“七叔九叔的行動不是我策劃的,我不會讀心術,也不能未卜先知。”
“你至少可以先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沒有遇到危險。
可她已經不允許自己說出這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