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那玄衣男子見趙無涯竟敢繼續行凶,身影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幾乎就在趙無涯那凝聚全力、勢要斃命的掌印,即將落在徐無道胸膛的瞬間,一隻更快、更強硬的手臂,如鐵鉗般,精準地橫亙在徐無道身前。
嘭!
一聲悶響,在地牢中炸開。
趙無涯含怒而發的全力一擊,被這隻後發先至的手臂,硬生生擋下,紋絲不動。
氣勁以兩人手臂交擊處為中心,向四周席卷,吹得塵土飛揚,鐵鏈嘩啦作響。
趙無涯隻覺一股恐怖巨力湧來,震得他整條右臂發麻,氣血翻湧,喉頭一甜。
蹬蹬蹬!
他連退三大步才穩住身形,臉色駭然。
怎麼可能?!
此人是誰?
他堂堂八品武夫的全力一擊,竟被如此輕易化解?甚至震傷了他?
他驚駭地看向那個擋在徐無道身前的玄衣男子。
那玄衣男子擋下攻擊,身形挺拔如鬆,未曾晃動分毫。他冷冷注視著趙無涯,眼神殺機凜然。
“本將再說一次,敢對北涼王府要保的人動手,誰給你的狗膽?!”
北涼王府?!
這四個字如驚雷,劈落在趙無涯耳邊,也炸響在所有尚有意識的青城派之人心中。
柳守仁瞳孔驟縮成針尖,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趙無涯更臉色煞白,嘴唇哆嗦,手指顫抖地指向石壁上的徐無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北涼王府?你…你們…為何而來?他…他不過是…”
玄衣男子懶得理會,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他叫林屠,北涼鐵騎營校尉。
奉王爺密令追查密事,“偶然”路過青州,腰間一塊特殊令牌突然發燙。
此令牌乃王爺親賜,封印著一縷那位傳說中早已夭折的三公子魂燈本源氣息,用以感應血脈。
令牌發燙,更指引方向——青城山。
林屠不敢怠慢,循指引疾馳,闖入青城派。靠近這座地牢時,令牌燙得驚人。
下一刻,玄鐵令牌自動飛起,懸浮空中,微微震顫,遙遙指向石壁上被鎖鏈束縛的身影。
林屠心中再無懷疑。
他大步流星,無視旁邊呆若木雞的掌門李守仁,無視驚恐瑟縮的執法長老趙無涯,徑直走到徐無道麵前。
在所有人無法理解、驚駭欲絕的注視下。
這位煞氣逼人、實力深不可測的北涼校尉,做出了一個讓眾人眼珠脫眶的動作。
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遲疑。
噗通!
他收斂所有殺氣,神情肅穆,單膝重重跪在汙穢的石地上。甲胄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聲響。
林屠深深低下頭顱,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與狂熱,更有一種慶幸與後怕。
若再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他雙手高舉那塊散發微光的玄鐵令牌。令牌正麵,是一個張揚霸烈的“徐”字;背麵,是北涼特有的三首蛟龍戰徽圖騰,在火光映照下,閃爍冰冷威嚴的光澤。
“屬下,北涼鐵騎營校尉林屠,奉王爺之命!”
“恭迎…”
“三公子…回府!!!”
轟隆!
最後兩個字,如狂暴神雷劈落。
整個地牢,徹底石化。
柳守仁身體劇烈搖晃,幾乎站立不穩,老臉慘白無血,冷汗瞬間浸透背心。
三公子?北涼王…徐驍的…第三子?
那個傳說中,十八年前就夭折了的北涼三公子?
荒謬!何其荒謬!
可北涼軍令牌做不得假!眼前這位煞氣衝霄、實力恐怖的北涼校尉,更做不得假!那發自內心的激動與尊敬,絕非偽裝!
趙無涯渾身血液仿佛凍結,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發出“咯咯”聲響。
他剛才要殺這位“三公子”?
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對這位“三公子”做了什麼?
完了…徹底完了…
恐懼如潮水,瞬間淹沒他的理智。
角落裡,柳清瑤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在地上。她死死捂住嘴,眼淚卻瘋狂滾落。
三公子…徐師兄…徐無道…竟是北涼王的三公子?
權傾天下、擁兵三十萬、連皇帝都忌憚的北涼王的兒子?
那個她親手背叛,親口汙蔑,以為可以隨意犧牲的懦弱師兄…竟是北涼未來的主人之一?
巨大的荒謬感與無邊的恐懼攫住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
她想起徐無道被縛時那冰冷的漠然,想起他看向自己時,那毫無波瀾,甚至帶著一絲嘲弄的眼神。
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
悔恨!
無儘的悔恨,如萬蛇啃噬心臟,痛得她蜷縮。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