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龍脊堡。
這座矗立於北涼邊境的軍堡,遠觀雄偉,巨石壘砌的牆體透著飽經風霜的鐵灰色。
然一入堡內,景象便截然不同。
巡邏的兵士隊列散漫,甲胄不整,更有甚者聚在角落低聲嬉笑。
校場之上,訓練稀疏,兵器架上的長槍落了灰。
徐鳳年眉頭微擰,未發一言,隻是將一切收入眼中。
徐無道麵無表情,周身氣息卻冷了幾分。
“張將軍何在?”徐無道的聲音不高,卻讓前方引路的一名親兵腳步一頓。
那親兵回身,臉上帶著幾分諂媚:“三公子,將軍正在處理軍務,小的這就去通報。”
“不必。”徐無道邁步向前,“我親自去。”
他徑直走向主將營房。
營房內,張猛正與幾名心腹校尉飲酒,桌上杯盤狼藉。
“將軍,三公子來了!”親兵慌忙闖入。
張猛放下酒杯,臉上肥肉一抖,帶著幾分酒氣起身:“哪個三公子?”
話音未落,徐無道已踏入營房。
“張將軍好雅興。”
張猛一見徐無道,再看他身後跟著的徐鳳年與徐龍象,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他連忙整理衣甲,躬身行禮:“末將張猛,參見世子,三公子,龍象公子!不知幾位公子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徐鳳年擺了擺手:“張將軍客氣。”
徐無道環視一周,目光落在那些散亂的兵器和酒壇上。
“龍脊堡軍紀,便是如此?”
張猛臉上的笑容僵住,額頭滲出細汗:“三公子,這……邊關苦寒,將士們偶爾……偶爾放鬆一下,也是有的。”
“偶爾?”徐無道上前一步,“我入堡以來,所見兵士,隊列不整,裝備不修,軍容不肅。這就是你口中的偶爾放鬆?”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張猛腰彎得更低:“三公子明察,這……這其中或有些許誤會。將士們操練還是勤勉的。”
“誤會?”徐無道嗤笑一聲,“那便讓我看看,龍脊堡的精銳,是如何勤勉的。”
張猛心中一突。
“三公子,這……今日天色已晚……”
“張將軍是覺得,我兄弟三人,不配檢閱龍脊堡的兵馬?”徐鳳年適時開口,語氣溫和,卻更添壓力。
張猛連連擺手:“不敢不敢!世子言重了!末將絕無此意!”
他看了一眼徐無道,又看了一眼徐鳳年,心中叫苦不迭。
這位三公子,一來便如此咄咄逼人。
“既然如此,”徐無道接口,“校場點兵。我要看看,龍脊堡的兵,還能不能戰。”
張猛無奈,隻得應下:“末將遵命。”
他暗中對自己一名心腹校尉使了個眼色。
片刻後,校場之上。
稀稀拉拉集結了數百名兵士,雖竭力站直,卻依舊透著一股懶散。
張猛硬著頭皮:“三公子,此乃我龍脊堡部分精銳,請三公子檢閱。”
徐無道目光掃過眾人,未置可否。
“你,”他指向一名看似強壯的校尉,“出列。”
那校尉一愣,上前一步:“末將王勇,聽候三公子吩咐。”
“與我過幾招。”徐無道解下腰間北涼刀,隨手拋給一旁的陳猛。
王勇麵露難色,看向張猛。
張猛咳嗽一聲:“王校尉,三公子既有雅興,你便陪三公子活動活動筋骨。切記,點到為止。”
王勇心中暗罵,臉上卻不得不擠出笑容:“是,將軍。三公子,請。”
他擺開架勢,五品修為的氣息散開,倒也有幾分威勢。
徐無道活動了一下手腕。
“開始。”
王勇大喝一聲,猛虎下山般撲來,一拳直取徐無道麵門。
徐無道不閃不避,同樣一拳迎上。
【龍象鎮獄勁】悄然運轉。
“砰!”
一聲悶響。
王勇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隨即化為驚駭。
他隻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從對方拳上傳來,手臂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下一刻,他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七八丈外,半天爬不起來。
校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場中那個玄衣身影。
這張猛麾下的悍將,竟被一拳轟飛?
張猛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還有誰?”徐無道的聲音打破沉寂。
幾名校尉麵麵相覷,無人敢應。
“你們一起上。”徐無道指向方才與張猛飲酒的那幾名心腹校尉。
那幾人臉色一變。
“三公子,這……”
“怕了?”徐無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其中一人被激起血性,怒喝道:“兄弟們,一起上!向三公子討教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