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徐無道分彆後,溫華依舊漫無目的地遊蕩。
懷中那柄平平無奇的鐵劍,是他如今唯一的慰藉。
他時常摩挲著劍身,徐無道那雙清亮平靜、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以及贈劍時那份不言自明的期許,便會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那是一種無聲的鞭策,仿佛在說:劍不應蒙塵,人不該沉淪。
感激之餘,更多的是對前路的茫然。折劍的決絕,此刻化為穿心刺骨的悔,昔日劍客的驕傲碾碎成塵。
他如一縷孤魂,懷抱著那柄劍,也懷抱著無儘的自我詰問:背棄了劍,是否已被劍永棄?
數日後,溫華行至一處荒郊。
天色驟變,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轉瞬便化作傾盆之勢。
他狼狽地奔逃,尋到一處早已荒廢的破廟屋簷下躲避。
雨幕如織,天地間一片迷蒙。雨水擊打著殘破的瓦片、枯黃的草葉、堅硬的石階,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響,密集而富有節奏。
溫華抱著雙臂,蜷縮在角落,聽著這自然的交響,心中百感交集。
昔日挑燈練劍的執著,與兄弟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快意,還有徐無道那從容不迫的身影,一一在眼前閃過。他想起自己曾如何珍視手中的木劍,又如何親手將其折斷。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悔恨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淹沒。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他喃喃自語,聲音被淹沒在嘩嘩的雨聲中。
就在他心神激蕩,迷惘至極的刹那,腦海中仿佛有一道微弱的電光閃過!
那是徐無道植入的“劍道頓悟機緣”潛意識背景,在此時此景,被悄然激活。
無數模糊的劍影,似有若無的劍意,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意識。
那劍意並非虛無,有的炙熱如鍛鐵,有的鋒銳如割膚,有的厚重如山嶽,有的靈動如遊魚。
它們在他腦海中交織、碰撞,發出無聲的鏗鏘劍鳴,震蕩著他的神魂。
他感到每一滴雨水都蘊含著不同的劍勢,每一次風的呼嘯都仿佛是劍的低吟。
溫華猛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握緊了懷中的鐵劍。
嗡——
奇異的共鳴發生了。
那柄由係統精心編輯過的鐵劍,其內部特殊的金屬配比與鍛造紋理,在這一刻,與他激蕩的心神、潛意識中迸發的“機緣”產生了微妙的呼應。
手中鐵劍不再冰冷,反而生出一股奇異的吸力與導引之意,牽引著他的手臂,讓他的動作與漫天劍雨漸漸合拍。
一股若有若無的引導之力,從劍柄傳入他的手臂,流遍四肢百骸。
他福至心靈,竟不自覺地站起身,走入雨中。
雨水瞬間將他淋透,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卻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