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鮮血，不再是蘊含靈氣的金色，而是帶著臟腑碎片的暗沉死血，被他猛地噴出，在地上濺開一朵絕望的墨梅。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瞬間慘白如紙。那雙曾睥睨天下的眼眸，神光如星辰般熄滅，迅速黯淡。那股貫穿天地的霸道皇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從一尊俯瞰眾生的神魔，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生命之火隨時都會被風吹滅的垂死之人。
由王仙芝意誌引導的護城大陣之力，因為失去了明確的“高威脅”目標，在空中盤旋一圈後，開始緩緩消散。
危機，以一種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方式，解除了。
徐無道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單膝跪倒在地，身體搖搖欲墜。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滿朝文武，掃過那個呆若木雞的太子趙楷，最終，落在了龍椅方向那個皇帝傀儡身上。
他的聲音虛弱到了極點，卻因這死寂而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看到了嗎？”
“天道……是公平的。”
“它賜予我鎮魔之力……也降下了這不治之咒。”
“我為離陽擋了災，也把這災……引到了自己身上。”
寥寥數語，石破天驚。滿朝文武，臉上的表情從對神威的驚懼，轉為對眼前這一幕的愕然，再到無法言說的困惑，最後，竟隱隱生出了一絲……憐憫與敬畏。
他一句話，就將自己從一個攪動風雲的“禍亂之源”，塑造成了一個為蒼生背負詛咒、以身應劫的“悲劇英雄”。在政治上，在道德上，他瞬間立於不敗之地。
遠處酒樓屋頂，徐鳳年心臟猛地一抽，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明白了。他終於明白了！
他這個三弟走的不是什麼奈何橋，他走的，是一條用自己的命做賭注，去騙天、騙地、騙所有人的絕路！那不是表演，那是用靈魂在懸崖之上起舞的瘋狂！
皇宮內苑。那具被操控的皇帝軀殼中，屬於王仙芝的漠然意誌緩緩退去。但緊接著，一種比王仙芝更加古老、更加冰冷、不帶絲毫人類情感的意誌，從龍脈地底深處浮現，接管了這具身體。
“它”的目光，落在了搖搖欲墜的徐無道身上。
“咒……是真的。”
一個非男非女，仿佛由無數金石摩擦而成的聲音響起，帶著天道般的無情。
“押入‘撫龍閣’，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視，更不得……加害。”
徐無道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向前倒去。
但在他視野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父親徐驍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也“聽”到了自己腦海中接連響起的兩條，截然不同的係統信息。
【背景編輯係統提示：‘天妒之咒’因果律偽裝成功。正在消耗氣運點，緩慢修複您的核心根基，預計修複時間：七十二小時。】
【‘牧神者’係統錯誤警報：檢測到目標‘徐無道’存在性大幅削弱，威脅等級由‘滅絕’降至‘低微’。原‘剪除’指令優先級降低。】
【新指令下達：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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