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縫隙張開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壓,也沒有毀滅萬物的惡意。
一束信息,或者說是一段橫跨了萬古的“記憶”,如無形的潮水,瞬間湧入了徐無道的腦海。
這不是攻擊,而是一種……交接。
徐無道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片無垠的、冰冷的黑暗星海。一頭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龐然大物,在星海中遨遊,它以破碎的世界為食,以寂滅的恒星為光。
然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一場席卷了諸天萬界的風暴,重創了它。
它從星海的至高處墜落,穿過世界的壁壘,像一顆燃燒的隕石,砸進了這方天地的蒙昧時代。
它與這方天地初生的意誌,進行了一場漫長而慘烈的戰爭。最終,它敗了,但天地意誌也無法將其徹底磨滅。
畫麵一轉。
他看到了一個身穿樸素道袍的男人,那是初代天師。
這個男人,站在重傷沉睡的巨獸麵前,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野望。
他發現,自己殺不死它。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比邪魔更瘋狂的決定。
既然殺不死,那就……擁有它。
他以整座山脈為陣基,以未來千年道門的氣運為鎖鏈,布下了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牢籠,將巨獸的主體鎮壓於此,形成了“鎮魔井”的雛形。
然後,他從巨獸身上,剝下了一塊最核心的本源碎片,將其煉化成一枚“種子”,費儘心機送出這方天地。
這枚種子,就是“天外之心”。
初代天師的計劃,從一開始就不是鎮壓。
而是馴養。
他要等待一個能與這枚“種子”完美融合的靈魂歸來,一個不受此方天地法則束縛的“天外之人”,以身為熔爐,徹底煉化種子。再攜帶著種子的意誌,回到鎮魔井,反向接管這具沉睡了萬古的龐大身軀。
天師印的墮落,不是汙染,而是初代天師留下的最後一道程序。是鑰匙,也是催化劑。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在宿主歸來時,強行將“種子”與“宿主靈魂”徹底焊死,然後完成與主體最後的鏈接。
徐無道所做的一切,陰差陽錯,卻又精準無比地,踏上了初代天師鋪設的所有節點。
他成了那個最終的“竊賊”。
記憶的洪流退去,徐無道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他此刻的感覺很奇妙。
仿佛自己多出了一具無比龐大、卻又無比遲鈍的“身外化身”。他能感受到那巨獸沉重的呼吸,能感受到法則鎖鏈每一次收緊時傳來的刺痛,甚至能“看”到它那空無一物的腦海。
它的自我意識,在萬古的沉睡和鎮壓中,早已被消磨殆儘。
如今,它是一具擁有無儘力量的軀殼。
而徐無道,就是它新的“大腦”。
“原來……這才是‘天妒之咒’的真相。”
徐無道低聲自語。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穿越和係統,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病毒”。
現在才明白,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方天地“欽定”的歸人。所謂“天妒”,妒的不是他這個穿越者,而是他體內那顆本不屬於此界的“種子”,以及它背後那具能威脅到世界存亡的龐大身軀。。
他們隻是權限高一點的“殺毒程序”。
而自己,這個攜帶著初代天師“後門程序”歸來的家夥,才是最大的bug。。
他緩緩抬起手,心念一動。
遠方,一座漂浮在空中的斷裂山峰,發出“哢哢”的聲響,在空中自行拚接、重組,恢複了原貌。山峰上,一座傾頹的道觀,磚瓦飛旋,梁木歸位,在幾個呼吸間便煥然一新。
接著,他又望向一條奔騰不休的雷霆長河。
他眉頭微皺。
“太吵了。”
那條由純粹罡風與雷霆組成的毀滅之河,瞬間凝固,然後化作漫天光點,消散於無形。
整個破碎世界,仿佛一個巨大的沙盤,任由他隨心所欲地修改。
跪伏在天師台下的趙丹坪,已經徹底傻了。
他剛才看到什麼了?
他看到這位新任的“天師”,對著空氣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整個世界就開始……自己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