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龍虎山，武帝城，哪一個，不盼著我北涼倒台？”
“這些，是你看得見的。還有你看不見的。”
徐無道的聲音，陡然變得幽深起來。
“那高高在上的天門，那天門後的仙人，他們，也容不下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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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容不下，一個不尊天命，隻信手中刀的人屠。”
“大哥，你以為，你麵對的，隻是一個離陽，一個北莽嗎？”
“不，我們麵對的，是整個天下。是天上，和人間。”
徐鳳年沉默了。
這些話，沒有人跟他說過。但他心裡，隱隱約定，也有過類似的感覺。
尤其是，當他知道，他娘吳素的死，與那些天上的仙人，脫不了乾係之後。
“所以，你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對抗他們？”徐鳳年問道。
“對抗？”徐無道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與狂傲。
“不，不是對抗。”
“是……清算。”
“他們欠我們北涼的，欠我娘的，我要讓他們，連本帶利，千倍萬倍地，還回來！”
轟！
徐鳳年的腦子裡，仿佛有驚雷炸響。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那團玄黃之氣，他第一次，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了這個“三弟”的，真實的核心。
那不是權欲，不是算計。
而是一種，比他自己，更加深沉，更加熾烈，更加不顧一切的……仇恨。
為了……娘？
“你……”徐鳳年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見過娘？”
“我當然見過。”
徐無道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仿佛陷入了某種遙遠的回憶。
“她走的時候，我在場。”
“我看到，那些自詡為仙人的東西，是如何用最卑劣的手段，圍攻她一個。”
“我看到，她為了護住肚子裡的我，身上中了多少劍，流了多少血。”
“我也看到，她最後，是如何笑著，對爹說，她不悔。”
這一幕幕，都是徐無d道用震驚點，臨時編輯出來的“記憶”。
但他說出來，卻帶著一種身臨其境的，令人心碎的真實感。
徐鳳年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吳素的死，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他無數次幻想過當年的場景，卻從未有人，能像徐無道這樣，如此清晰地，將那血淋淋的畫麵，展現在他的麵前。
他所有的防備，所有的猜忌，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了。
他不再去想什麼世子之位，不再去想什麼陰謀算計。
他隻知道，眼前這個，是他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是和他一樣，背負著為母報仇這個，沉重枷鎖的，同路人。
“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裡？”徐鳳年終於問出了那個，他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一個，能讓我擁有複仇力量的地方。”徐無道沒有細說，隻是輕輕一揮手。
一本薄薄的，由玄黃之氣凝聚而成的冊子，緩緩飄到了徐鳳年的麵前。
“這是什麼？”徐鳳年下意識地接住。
“你修的大黃庭，有缺陷。是當年呂祖留下的後手，會讓你與天道糾纏過深，最終，身不由己。”
“這本《無極天書》，可以幫你補全根基，斬斷因果。”
“算是，弟弟送給大哥的，一份見麵禮。”
徐鳳年低頭，看著手中的冊子，又抬頭，看了看王座上的徐無道，心中，百感交集。
他感覺，自己這次來，好像不僅沒能摸清這位三弟的底細，反而，把自己的老底，都給賠進去了。
這個弟弟……
強的，有點不講道理啊。
“對了。”就在徐鳳年心神激蕩之際，徐無道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來了，就多住幾日吧。”
“過幾天，可能，還會有客人到。”
“到時候，或許，需要大哥你，幫我一起，招待招待。”
徐鳳年心中一動：“誰？”
徐無道嘴角微微上揚，吐出了一個名字。
“武帝城，王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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