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
玄黃宮主殿之內,這兩個字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徐驍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那張剛毅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一雙虎目瞪得溜圓,指著徐鳳年,氣得胡子都在抖。
“好你個臭小子!老子還以為你這幾年在外麵遊曆是長進了,沒想到你連北莽的女皇帝都敢去招惹!你……你是不是想給老子找個皇帝兒媳婦,好讓你爹我早點退位讓賢啊?!”
這話說得又急又氣,還帶著一股子北涼王獨有的蠻不講理。
徐鳳年手裡的折扇“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都懵了。他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家老爹,又看了看旁邊憋著笑的吳素和李淳罡,隻覺得比竇娥還冤。
“爹!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跟那北莽女帝八竿子都打不著!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招惹她?”
“你不知道?”徐驍冷笑一聲,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小子糊弄鬼呢”,他一步上前,揪住徐鳳年的耳朵,“你小子在外麵欠了多少風流債,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從青州到江南,哪家青樓的頭牌沒聽過你徐鳳年的大名?現在倒好,都把主意打到北莽去了!你行啊你!”
“哎喲喲!爹!疼疼疼!真不是我!這絕對是汙蔑!是栽贓陷害!”徐鳳年疼得齜牙咧嘴,一邊求饒一邊辯解。
吳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拍掉了徐驍的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行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動手動腳。鳳年什麼性子你不知道?他雖然看著風流,但心裡有數,斷然不會在這種事上犯糊塗。”
說著,她轉向徐鳳年,眼神裡帶著一絲探尋:“鳳年,你仔細想想,當真沒有過任何交集?”
徐鳳年揉著通紅的耳朵,一臉的委屈和茫然:“娘,我發誓,絕對沒有。北莽那地方,天寒地凍的,除了蠻子就是雪,我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跑去那裡招惹是非。再說了,那北莽女帝,聽說是個殺伐果斷、心機深沉的狠角色,能坐穩那個位置,豈是尋常女子?我躲都來不及呢。”
一旁,一直沉默的徐無道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殿內的吵鬨瞬間平息。
“大哥,你忘了。三年前,你在北莽邊境,是否救過一個商隊?”
徐鳳年一愣,皺著眉頭仔細回憶起來。他這幾年遊曆天下,行俠仗義的事情做了不少,救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哪裡能件件都記得清楚。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他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當時有個商隊被一夥馬賊圍了,我正好路過,順手就給解決了。怎麼了?難道那個商隊裡有……”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那雙桃花眼裡閃過一絲驚愕。他想起來了。
那個商隊裡,確實有個女人。
當時她一身男裝,臉上也塗抹得灰撲撲的,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雪原上的星星。她當時自稱是商隊主事的弟弟,還請他喝了北莽最烈的酒。兩人在篝火旁聊了一夜,從天下大勢聊到風花雪月,倒也算投緣。
臨彆時,那“少年”還送了他一塊暖玉,說是北莽特產,讓他留個念想。
難道……
看到徐鳳年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徐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著徐鳳年的鼻子,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隻憋出三個字:“你……你……你!”
“我……我也不知道是她啊!”徐鳳年欲哭無淚。誰能想到,自己順手救下的一個“小子”,搖身一變,就成了北莽的女皇帝?這比說書先生編的故事還要離奇。
玄黃宮外,太安城的廢墟之上。
一座由法力臨時搭建的會客廳內,氣氛顯得有些古怪。
一個身材高大,麵容與北莽女帝有七八分相似,卻更顯張揚與桀驁的年輕男子,正大馬金刀地坐著。他就是北莽女帝的親弟弟,也是如今北莽的南院大王,慕容龍破。
在他對麵,清虛子正閉目養神,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對慕容龍破那審視和挑釁的目光視若無睹。
“哼,你們這位天主,架子倒是不小。本王親自前來,他竟連麵都不露,隻派一個老道士來敷衍我?”慕容龍破冷哼一聲,言語中滿是傲慢。
清虛子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地說道:“天主日理萬機,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南院大王,還是說說你的來意吧。”
“我的來意?”慕容龍破哈哈一笑,聲音洪亮,“我的來意,整個天下現在都知道了。我,是來為我姐姐,向北涼世子徐鳳年提親的!怎麼?他不敢來見我?”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誰說我不敢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