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孫雨薇在那頭頓了一下,似乎是翻了個身,語氣更不耐了:“我上哪兒聯係他去?他那個鬼地方,信號比金子還稀罕,再說了,他一個大活人,能出什麼事?你瞎操什麼心。”
“我聯係不上他。”黃初禮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輕輕顫抖:“昨晚我給他打了很多電話,都沒人接,消息也沒回……”
“哎呀我的黃大小姐。”孫雨薇的聲音多了幾分無奈:“你當那是京北CBD呢?隨時隨地都是牛馬,24小時都能聯係到人?那邊經常有任務,通訊管製懂不懂?彆自己嚇自己了行不行?沒事我掛了啊,困死了!”
她話音剛落,聽筒裡隻剩下一串忙音。
孫雨薇的篤定並沒有驅散黃初禮心頭的惴惴不安,反而讓她更加放心不下。
“初禮?醒了嗎?”門外傳來林婉溫柔的敲門聲:“早飯好了。”
黃初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翻騰的心緒,應了一聲:“來了,媽。”
餐廳裡彌漫著小米粥溫暖的香氣,還有林婉特意早起排隊買回來的,黃初禮從小就愛吃的焦圈。
小小的餐桌被擺得滿滿當當,都是家的味道。
林婉看著女兒坐下,眼神裡滿是心疼,給她盛了滿滿一碗粥,又夾了一個焦圈放到她麵前的小碟子裡:“多吃點,看你瘦的,下巴都尖了。”
她絮叨著,目光在黃初禮頸間那道被高領家居服勉強遮住的淤痕上停留了一瞬,終究沒再追問:“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踏踏實實在家養著,哪兒也彆去了。”
林婉說到這裡,頓了頓,臉上又浮起一絲期待的笑意,話鋒一轉:“不過說起來,這次也算因禍得福,津年這次任務什麼時候能結束啊?你們這婚期……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媽媽好提前準備準備。”
“婚期?”黃初禮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僵,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澀。
人都不在眼前,婚禮的事兒更是沒有日子。
她勉強牽了牽嘴角,聲音有些發飄:“媽,現在說這個,太早了,他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早什麼早!”林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卻帶著打趣:“我看你是人回來了,魂兒還留在那邊呢!瞧瞧你這心不在焉的樣子,跟我說話都走神,怎麼,這才分開多久,就想得魂不守舍了?”
她笑著,壓低聲音,帶著過來人的了然:“跟媽說說,你跟津年……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媽!”黃初禮的臉頰瞬間像被火燎過一樣,騰地一下紅透了。
林婉這直白的問題,猝不及防讓她腦海裡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麵浮現出來。
那些被刻意壓在心底深處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
浪漫的極光下,蔣津年那雙深邃的眼眸,帶著滾燙的溫度凝視著她,他滾燙的掌心般貼在她腰間的皮膚上,帶著薄繭的指腹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緩緩摩挲,激起一陣陣細微的戰栗。
男人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頸窩和耳廓,低沉沙啞的嗓音,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強健有力的手臂緊緊箍著她,兩人緊密相貼,毫無縫隙,每一次深入都帶著近乎掠奪的強勢,卻又在失控的邊緣奇異地包裹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汗水交融,呼吸糾纏……那些畫麵太過清晰,太過滾燙,帶著感官記憶裡殘留的令人戰栗的悸動,瞬間燒光了黃初禮所有的鎮定。
她猛地低下頭,幾乎要把臉埋進麵前的小米粥碗裡,耳根紅得滴血,連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緋色。
“我……我吃好了!”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推開椅子站起來,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醫醫院那邊還有點事,我得過去一趟!”
不等林婉回應,她已經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家門。
身後,似乎還隱約傳來林婉了然又帶著點無奈的笑歎。
初秋早晨的風帶著涼意撲麵而來,稍稍吹散了臉上的燥熱。
黃初禮裹緊了外套,漫無目的走在街道,辭職的事情既然提了,那她現在肯定是不能回醫院了。
那就隻能去找秦願了,或許和她在一起,她心裡的那份不安還能悄然驅散一些。
萬裡之外,中亞腹地。
荒蕪的戈壁在正午的烈日下蒸騰著熱浪,空氣乾燥得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粗糲的沙塵感。
一處背風的巨大風化岩體後,蔣津年和他的小隊如同融入岩石本身的陰影,無聲潛伏。
迷彩麵罩覆蓋了他們的麵容,隻露出一雙凝神的眼睛,緊緊盯著前方那片開闊的亂石灘。
汗水順著在他們額角滑下,衝出一道深色的痕跡,又迅速被乾燥的空氣吸走。
“目標已進入B7區域,重複,目標已進入B7區域,人數六,確認攜帶重型包裹,疑似軍火完畢。”耳機裡傳來後方指揮中心冷靜的通報。
蔣津年喉結微動,手中平穩端著手中的槍,透過倍鏡凝視著指揮中心給出的位置信息:“收到,完畢。”
周圍一片寧靜,他說完,微微側頭,目光掃過身邊的李演,抬起手,用極其簡潔,迅捷的戰術下達命令:“目標確認,左右包抄,無聲接敵,優先控製重火力點。”
隊員們眼神交彙,瞬間了然,矯健的身影借著地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散開,分成兩小隊包抄過去。
蔣津年同時動作精準,沒有絲毫多餘,判斷出一條相對陡峭但視野極佳的路線,幾個利落的蹬踏和借力,人已悄無聲息地攀上了一塊兩人高的巨岩頂端,身體緊貼著滾燙的岩石表麵,他緩緩探出目光。
下方幾十米處,六個穿著本地服飾,但動作明顯帶著軍事化痕跡的武裝分子正圍攏在一起,其中兩人吃力地抬著一個沉重的墨綠色長條形箱子,警惕地四下張望。
另外四人則持槍警戒,領頭的是一個壯漢,眼神凶悍。
距離、風向、角度,所有參數在蔣津年腦中瞬間成型。
他穩穩地架起手中的高精度狙擊步槍,倍鏡的準星牢牢準確定格在那個頭目的太陽穴位置。
四周此刻隻有熱浪不斷襲來,他平穩著呼吸,手指穩穩地搭在冰冷的扳機上,微微施加著第一道火預壓。
“各組就位報告。”蔣津年的聲音壓得極低,清晰地傳送到每一個隊員的耳機裡。
“報告蔣隊,已經就位。”耳麥裡傳來各組冷靜短促的回應:“等待命令。”
“準備……”蔣津年深吸一口氣,胸腔裡湧動著指揮官的決斷與掌控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一道巨大的爆炸在左邊隊員潛伏的區域轟然炸開!
沙石混合著刺鼻的硝煙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