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兩口子心裡全亂了。
他們剛才還拍著胸脯說，村裡人最講義氣，家家戶戶都是一條心，誰有難大夥兒肯定全上……結果現在呢？
嘴上吹得天花亂墜，現實卻扇得他們臉上火辣辣的。
他們不想認！
眼睛死死盯著山路那頭，恨不得用目光把人從地裡摳出來。
哪怕是走來的也好，騎自行車來的也行！
他們現在不指望能被救了，隻求有幾個熟麵孔出現——哪怕三五個，哪怕隻是站在那兒看熱鬨！
隻要有人來，他們這臉就算沒完全丟儘。
可山道就像被世界遺棄了一樣，冷清得嚇人。
一車沒人，一人無蹤。
希望一點點磨光，心也慢慢沉到底。
他們終於意識到——出事了。
就在這死寂的當口，副駕駛的嚴旭傑突然開了口，語氣懶洋洋的，像是早就在等這一刻。
“看，我說了吧，沒人會來的。”
“你們偏不信，非說我危言聳聽。”
“還說什麼‘林家村人心齊，一家有事全村頂’？”
“頂個屁啊！”
“真到了節骨眼上，誰管你？自己保命都來不及。”
“你們犯的是啥事？犯法的事！誰沾上誰惹禍，腦子正常的誰會上趕著來？”
“要真有誰傻乎乎跑來，那不是幫忙，是找死。”
嚴旭傑說得輕描淡寫，可句句紮心。
剛才這兩口子可不是這樣，一邊開車一邊吹牛，說什麼“我們村裡人講情義”，還拿話壓他，說“等會人來了你看著辦吧”……
如今人影全無，打臉打得啪啪響。
嚴旭傑哪能放過這機會？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不過是個笑話。
那兩口子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珠子都快瞪出血，回頭瞪他那一眼，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這叫什麼？趁人病，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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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時候山道儘頭突然冒出一群人，那嚴旭傑的臉才叫徹底栽了。
可偏偏，沒人來。
丟臉的，是他們倆。
可眼下他們也顧不上惱怒了。
比起被嘲諷，更讓他們心慌的是——再沒人來，他們就要被警察帶走關起來了。
之前他們還牛氣衝天，覺得背後有全村撐腰，天塌下來都不怕。
可現在呢？隻剩下他們倆孤零零杵在這兒，像被遺棄的破箱子。
這落差，誰能受得了？
他們還不肯服氣，哪怕心裡明白七八分，嘴上還是硬扛著。
對嚴旭傑吼，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不會的！不可能沒人來！”
“說不定路上堵了車，通訊又不通……”
“或者村裡臨時出了啥事，耽擱了！”
“他們會來的，一定會！”
“我信他們，我信他們啊……”
聲音越說越虛，像風裡抖的葉子。
他們不是不知道現實，隻是不敢麵對。
因為隻要還在等，就還有點念想。
一旦認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等，是他們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倆現在都有點魔怔了，坐在車裡眼神發直，嘴裡反反複複念叨著那些熟悉的名字——誰家兒子跟他們走得近，誰家媳婦常來串門，誰家老人還欠他們人情……
越想，心越酸。
越想，眼眶越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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