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來到南極基地,拉恩的彆墅。
“拉恩叔叔,那些大姐姐,為什麼會害怕啊?”天真無邪的小天秤看著剛剛關閉顯示屏的拉恩,歪著頭,詢問道。
“沒事,叔叔和她們做遊戲呢……”拉恩抱起小天秤,輕輕晃了晃,解釋著。畢竟,她還是個孩子。
這時,拉恩聽到樓下的躁動聲,好像察覺到什麼。他打開監控:“夢魘7號,這個混蛋……”監控視頻中,夢魘7號正和樓下拉恩的仆人爭執,好像他要進來。
還沒等拉恩反應,夢魘7號便推開仆人,一腳踹開門,直逼二樓拉恩的房間。
沉重的軍靴踐踏著彆墅內光潔的大理石地麵,每一步都發出令人心悸的鏗鏘聲,仿佛踏在心臟的鼓點上。
夢魘7號周身尚未散儘的硝煙味和血腥氣混雜著雨林的潮濕黴味,粗暴地侵入了這片原本靜謐奢華的空間。
被他推搡開的仆人踉蹌著撞在牆上,驚恐地望著這位煞神直衝二樓。
“拉——恩!!!”
怒吼聲如同炸雷般滾過走廊,夢魘7號甚至懶得再用任何敬語。他裝甲上的傷痕和尚未乾涸的血跡在彆墅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猩紅的目鏡死死鎖定著前方那扇緊閉的房門。
沒有任何停頓,他抬起被厚重裝甲包裹的腿——
“砰!!”
一聲巨響,那扇昂貴的實木房門如同被炮彈擊中般猛地向內炸開,木屑紛飛。
房間內,拉恩正背對著門口。在破門巨響傳來的瞬間,他原本放鬆的身形驟然緊繃,幾乎是本能地、極其迅速地將身邊的小天秤完全攬到自己身後,用自己寬闊的脊背構成一道堅實的屏障。
小女孩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帶得一個趔趄,小小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揪住了他大衣的下擺,蔚藍的眼睛驚恐地睜大,看向門口那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鋼鐵身軀。
拉恩緩緩轉過身,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種極致的冰冷,冰藍色的眼眸如同西伯利亞的永凍冰川,無聲地凝視著破門而入的部下。
“誰允許你,用這種姿態,出現在我麵前。”拉恩的聲音平穩,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允許?!”夢魘7號大步踏入房間,腳下的金屬碎屑和木渣被碾得咯吱作響。他毫不畏懼地迎上拉恩的目光,伸手指向窗外,仿佛指向剛果盆地那個廢棄的基地。
“就在剛才!我差零點一秒就能擰下維爾汀的腦袋!把她那點可笑的希望和旁邊那個金發小賤人一起碾成宇宙的塵埃!為了這個機會,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而你!”
他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裝甲下的能量核心發出不穩定的嗡鳴。那狂暴的聲浪和毫不掩飾的殺意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狠狠撞向拉恩身後的小天秤。
小女孩被嚇得猛地一哆嗦,整個人幾乎完全縮在了拉恩的腿後。她的小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著。
那雙盛滿了天真的大眼睛裡迅速蒙上了一層濃厚的水汽,驚懼地看著那具不斷逼近的、喋喋不休的恐怖裝甲。
她不是沒見過凶狠的人,但眼前這個“鐵巨人”散發出的,是一種純粹的、想要毀滅一切的瘋狂,讓她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
“一道輕飄飄的命令!‘放棄任務,立刻返回’!拉恩!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信服、而不是你突發善心或者被那個小怪物蠱惑的理由!”
“小怪物”這個詞如同冰冷的針,刺中了小天秤。她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瞬間奪眶而出。
但她不敢哭出聲,隻能用那隻空著的小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發出極其細微的、壓抑的嗚咽聲。
眼淚滾燙地滑過她冰涼的臉頰,一滴接一滴,迅速浸濕了她捂嘴的手心和拉恩大衣的布料。她把自己儘可能小地藏在拉恩的陰影裡,小小的肩膀因為強忍哭泣而不住地聳動,每一次抽噎都顯得那麼微弱而又無助。
拉恩明顯感覺到身後衣料的濕潤和那細微卻無法忽略的顫抖。他冰封般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幾乎能讓空氣凝結。
他再次向前邁了一步,將小天秤完全徹底地擋在自己投下的陰影之中,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視線和惡語。
“你需要理由?”拉恩的聲音比剛才更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碴相互碰撞,“我的意誌,就是最高的理由。什麼時候,我需要向你解釋我的命令了?夢魘7號。”
“你的意誌?哈!”夢魘7號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但他周身的能量波動卻因拉恩的逼近而本能地滯澀了一瞬。
“你的意誌就是放過厄普西隆的頭號目標?你的意誌就是讓那麼多弟兄的血白流?!拉恩大人!我看是你被身後那個小怪物影響了判斷!她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你一次又一次……”
“注意你的措辭!”拉恩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鞭抽過空氣,房間的溫度仿佛瞬間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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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的嗬斥中帶上了毫不掩飾的警告,甚至是一絲極其罕見的、被觸怒的戾氣,“否則,我不介意親手幫你‘校準’一下你的忠誠。”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般從拉恩身上散發出來,那是一種更深沉、更內斂、卻更能觸及靈魂恐懼的冰冷。
在他身後,小天秤被這驟然升級的衝突嚇得渾身僵住,連細微的嗚咽都停止了,隻剩下無法控製的、生理性的淚水還在無聲地瘋狂流淌,小小的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幾乎快要站不穩,隻能完全依靠抓著拉恩的衣服來支撐自己。
“……校準忠誠?我的忠誠屬於異教!屬於尤裡大人偉大的藍圖!而不是……”夢魘7號的聲音壓抑著,猩紅目鏡閃爍不定,似乎在掙紮,但最終,對拉恩的忌憚以及對尤裡絕對忠誠的信念勉強壓過了即刻發作的瘋狂。
“……而不是浪費在無謂的憐憫上!拉恩,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無法向我自己,更無法向我死去的部下交代!為什麼放走維爾汀?!”
他的質問在房間裡回蕩,帶著一種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偏執。
拉恩冰冷地注視著他,時間仿佛凝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小小身軀的劇烈顫抖和無聲的崩潰。
良久,拉恩的嘴唇微動,吐出的字眼卻依舊冰冷而簡潔,仿佛不屑於過多解釋,但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她的價值,高於你的仇恨。現在,滾出去。”
房間內死寂一片。隻有小天秤那極力壓抑的、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抽噎聲,在兩名巨人對峙的恐怖寂靜中,如同脆弱的心跳。
夢魘7號裝甲下的嗡鳴聲變得極其不穩定,猩紅的目鏡瘋狂閃爍,映照出拉恩那張毫無波瀾卻令人心底發寒的臉。
他周身的殺氣如同沸騰的岩漿,卻仿佛被一堵無形的、絕對零度的冰牆死死擋住,甚至開始反噬自身。
他能感覺到拉恩那平靜目光下所蘊含的東西——那是一種遠超憤怒的、更為可怕的意誌。如果自己再前進一步,再質疑一句,下一刻降臨的,絕不會僅僅是言語上的訓斥。
他死死盯著拉恩,仿佛要將這張臉和今天的屈辱刻進自己的處理核心。
那雙電子眼又試圖穿透拉恩,去看他身後那個引發這一切的、該死的小怪物,但拉恩的身形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巒,將一切窺探和惡意徹底隔絕。
幾秒鐘的死寂對峙,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於,夢魘7號周身沸騰的能量像是被強行壓抑下去一般,發出一聲沉悶的、不甘的嗡鳴,然後驟然收斂。
但那收斂並非平息,而是如同暴風雨前最後壓抑的死寂,更加令人不安。
他沒有再說話。任何語言在此刻都已是多餘,甚至是致命的。
他隻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僵硬,向後退了一步。金屬靴底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然後,是第二步。
他猩紅的目鏡最後如同淬毒的刀鋒般,在拉恩身上剮過一眼,仿佛要記住這阻礙和恥辱的每一個細節。隨即,猛地轉身。
沉重的步伐再次響起,卻不再是闖入時的狂暴,而是帶著一種積壓著無儘怒火與怨毒的、令人膽寒的規律性,一聲聲,敲擊在心臟上。
他走過被他踹碎的房門,走過一片狼藉的走廊,身影逐漸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彆墅底層,最後傳來一聲震得牆壁微顫的、宣泄般的大門撞擊聲,籠罩在房間內的恐怖威壓才仿佛稍稍消散了一絲。
拉恩依舊站在原地,冰藍色的眼眸望著門口的方向,確認那失控的兵器確實已經離開。他周身那冰冷的殺氣緩緩收斂,但眉宇間依舊凝結著一層寒霜。
直到這時,他才微微側過頭,將注意力完全轉向身後。
小天秤依舊死死抓著他的大衣,整個人幾乎癱軟地靠在他的腿上,小小的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如同被暴雨摧殘過的幼苗。
她捂嘴的手已經放下,整張臉哭得通紅,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浸濕,黏在一起。
她張著嘴,卻發不出大的聲音,隻有斷斷續續的、因為過度驚嚇和哭泣而導致的、細微的嗆咳和抽氣聲。
拉恩沉默地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在她麵前投下安全的陰影。他緩緩蹲下身子,使得自己的視線能與她平行。
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伸出大手,動作略顯僵硬卻異常輕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縱橫交錯的淚痕。他的指尖帶著一絲涼意,但動作卻前所未有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