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像是他懂的常識啊!
“你……怎麼知道夫妻要睡同一張床?”
阿九道:“殺人的時候見到的。”
幼時,被扔進毒森林也好,被丟進蛇窟也罷,總有人在他耳邊叨叨,說他是巫蠱門的希望,所以他得撐過來。
有時候他嫌煩,半夜便溜到了話最多的那個長老家裡。
彼時長老脫了衣服,與女人抱在一起,他不懂他們在做什麼,看著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取了長老的人頭,那女人發出慘叫聲,倒是比她與長老抱在一起那一幕有意思多了。
也就是在不久前,阿九才知道他們正在肌膚相親,那是隻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如今回憶起來,他們的肌膚相親好像和自己與楚禾的肌膚相親不一樣。
他隱約記得,那時候的那個女人似乎也是脫了衣服的。
阿九的目光落在楚禾的脖頸上,順著她滑膩白皙的肌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衣領交疊之處。
很奇怪。
他好像有些熱了。
但很快,楚禾的胡編亂造打斷了他莫名的思緒。
“那你見到的肯定是感情不怎麼好的夫妻,感情好的夫妻都是分床睡的。”
阿九眨了一下眼,有種清澈的茫然,注意到了又有一縷白色長發將要拖地,他自然而然的抓起頭發,放進了楚禾托著他發的手上。
“感情好的夫妻,都是分床睡的?”
“對,但凡是感情好的正經夫妻都不會總膩在一張床上,有句話就叫做距離產生美,兩個人靠的太近,摩擦多了,矛盾也就多了,就比如……比如說……”
阿九:“比如說?”
“萬一你睡覺打呼嚕,我睡覺磨牙,那我們兩個人都會睡不好覺,是不是?”
阿九雙手托著下頜想了一會兒,隨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楚禾側過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總算是又把人給忽悠過去了。
深夜,萬籟俱寂。
窗外忽的起了一陣大風,樹影婆娑,沙沙作響。
一縷花香藏在夜風裡,隨著悄無聲息的人影為夜色添了幾分濃重的詭譎。
窗戶被悄然推開,黑色人影見到了房間裡的熟睡的人,略微奇怪於這個嬌滴滴的姑娘為何會睡在地板上,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漂亮的姑娘從進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會成為他們最上品的貨物。
人影手上的紫色的花朵綻放得尤其燦爛,像是牡丹,卻又比牡丹還要嬌豔。
皎潔的月色適時而來,襯得女孩側顏肌膚比霜雪更瑩潤,更是如同話本裡的仙子。
人影不禁感歎,“真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
驀然傳來的聲音,令人影迅速回過了身。
窗外,是樹影重重,仿佛鬼魅張牙舞爪,儘情瘋狂。
這時,人影才驚覺樹枝上坐著一個紅衣白發的少年。
他隱沒在樹影之間,雙腿懸在空中,晃來晃去,銀鈴聲熱鬨又活潑,譜成了輕快的曲調。
少年眼眸紅潤潤的,澄澈無瑕,眼角彎彎,笑意蕩漾,如同漣漪,暈開了一點又一點的光彩,與皎潔過頭而顯得慘白的月色相呼應。
他的氣息太平和了,毫無殺氣。
黑色人影卻滿是駭然,樹上的人沒出聲前,他竟然察覺不出他的一點氣息,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你知道嗎?”
“今日我學了一個新道理。”
“距離產生美。”
“果然離得遠了,她真的又好看了許多,可是我不喜歡這樣。”
“離得遠了,就不能肌膚相親了。”
黑色人影繃緊了身體,少年無意義的碎碎念隻是顯得這個夜晚變得更加的荒誕,而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東西,就隻剩下了不確定的危險。
他抓緊了手裡的花,試圖飛身離開。
但驟然之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從窗戶飛出的那一瞬間,手腳同時被絲線割傷,看不見的利刃已經嵌入了他的皮膚,割破了他的血肉。
身軀懸在空中動彈不得,他再抬頭看去,不知何時,自己竟是被困在了一張巨大的網上。
“你知道嗎?”
“那麼好看的楚禾,該是隻有我一人能看的。”
“所以我現在的心情不太好。”
半個身子藏在陰影裡的少年,身上銀飾閃爍著寒光,他緩緩抬眸,唇角上揚,笑意純真和善。
無端端的,黑色人影骨子裡生出了一股寒意。
“請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