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後,楚禾掙紮著從被窩裡爬出來,再去拉還在賴床的阿九。
“快起來洗漱,吃完早餐,我們就得繼續趕路了!”
阿九不情不願的被人拖了起來,長發胡亂的披散,毛毛躁躁,成了炸毛的貓。
他睡眼朦朧,顯然還沒有睡夠。
楚禾卻不理他,已經坐在椅子上對著銅鏡給自己梳發,以往都是侍女為她梳妝打扮,難的發型她也不會梳,隻將烏發於頭頂兩側各挽一小髻,恰似春日裡新生的花苞,俏皮又可愛。
楚禾正拿著白色絨花做頭飾綴在發間,透過銅鏡,察覺到了身後的人影,她回頭看了眼,“你快點收拾好自己,我可不會一直等你,我餓了,要下去吃早飯了。”
她再收回目光,對著鏡子,要把絨花以最好看的角度綴在發間才行。
阿九披頭散發,呆站在楚禾身後,像是一個沉默的背後靈。
一大早的,她風風火火,有些吵。
但奇怪的是,她吵起來的樣子和以往那些催促他快去練功的吵鬨好像有些不一樣。
少年懵懵懂懂,伸出去的手戳著她黑色發間的白色小絨花,軟綿綿的觸感,黏黏糊糊的。
戳一下還不夠,指尖一連碰了許多次,宛若找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小遊戲。
楚禾眼皮子直跳。
要不是想到自己打不過他,她絕對一巴掌就拍過去了!
因為阿九的磨磨唧唧,他們晚了半個時辰出門。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楚禾特意讓客棧小二幫自己買了一頂帷帽遮住了麵容。
既然城裡最近有年輕女子失蹤的事情發生,那麼她還是不露臉比較保險。
在客棧用餐的人不少。
楚禾尋老板退房時,聽到了不少議論聲。
“我親眼見到了,就在城東的那條巷子裡,那人死的老慘了!”
“血肉俱化,隻剩下了一副骨頭。”
“聽張大夫說,那是一具男性的屍骨。”
“骨頭旁就有一株紫色的花,那一定就是傳聞裡的鬼花。”
“聽說每一個失蹤的女子房裡就有一株鬼花,能夠帶走人的魂魄,但不對勁啊,你說那具屍骨是男的,鬼花怎麼會盯上他?”
“這我哪知道?說不定鬼花現在不抓女人了,改為抓男人了呢?”
這種猜測引得在座的男人都打了個寒顫。
阿九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倚靠著牆壁,指尖懶洋洋的玩著自己被編成辮子的一縷白發,猝不及防,一頂帷帽戴在了他的頭頂。
白色輕紗搖曳生姿一般,模糊了光影。
他的視線略微迷蒙之間,女孩的麵容湊了過來。
“阿九這麼好看,還是應當小心些才好。”
阿九目光輕動,指尖碰觸著輕紗,輕輕一拉,合攏之後,遮住了自己的臉。
他微微低頭,眼睛又忍不住隔著輕紗去看有她的方向,微紅的耳尖藏在了白色的發下,沒有惹人察覺。
又有一批人從客棧外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位儒衫青年,鬆煙墨染的衣擺掃過門檻,束發的玄色綢帶在風中輕揚,麵容俊美,氣質溫和,書卷與風骨在他身上渾然天成。
客棧老板見到此人,立馬迎了過去。
“宋先生大駕光臨,不知是有何貴乾?”
他一笑,“李老板,我來尋人。”
被喚作“宋先生”的青年一眼就注意到了楚禾與阿九,畢竟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楚禾是為數不多的還敢出門的女性,而阿九一身異域服飾,不想注意到他也難。
“公子,姑娘,抱歉,打擾了。”宋先生直朝著他們而來,先是斯文有禮的行了禮,再道,“在下宋聽雪,是城中的教書先生,此次來是有事相求。”
楚禾頗為奇怪,疑惑於這位陌生的先生為什麼會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