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身體還未痊愈,多注意休息,至於你失去的那些記憶,先不急。”
宋春鳴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碗藥,聽到對麵的青年關心的聲音,放下空了的碗,他溫聲說道:“是,我知道了,多謝師兄關心。”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方鬆鶴拿出了特意請府中的人準備的蜜棗,遞給宋春鳴,去去嘴裡藥的苦味。
宋春鳴看著手裡的一包蜜棗,卻不急著吃,他問:“師兄與楚姑娘,還有那位叫阿九的苗疆人很熟嗎?”
“我與他們相識於梟城,後來又在梧桐村重逢,幾經生死,已經是過命的交情,對了,我已與阿九結拜成了兄弟,他與弟妹的婚禮還是我當的證婚人。”
宋春鳴想說一句私相相授,算什麼成親?
但一想到方鬆鶴和自己說的,自己在上一段失憶裡和一個女人成了親,他也沒有立場說這句話。
宋春鳴斟酌著道:“師兄,那位苗疆人,看著不太正派。”
“阿九確實是有些……與中原人不一樣,但是他不是壞人。”方鬆鶴一笑,“數次生死危機裡,如果不是他出手,我們早就死了。”
宋春鳴見方鬆鶴的態度,也不再提起苗疆人的事情,他試探著問:“師兄不能和我多說一些那位姑娘的事情嗎?那個救了我,和我成親的姑娘,她……她叫櫻櫻,是不是?”
方鬆鶴意外,“你記起來了?”
宋春鳴搖搖頭,“我並不記得,隻是對她的名字還略有印象,我的腦海裡一直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她。”
方鬆鶴欲言又止。
宋春鳴之前失憶的時候,也沒見他說會模糊想起自己未婚妻這回事,現在他即使是失憶了,腦海裡卻還是有藍櫻櫻模糊的影子,不愛與愛的分彆,就是如此明顯。
宋春鳴沉默了一會兒,道:“師兄,那位與我成親的姑娘,真的會做你說的那些事情嗎?”
“師弟,我不會騙你,不管她出自於什麼動機,她要傷害無辜是事實,如果不是阿九與楚姑娘,我們所有人都走不出梧桐村。”
宋春鳴垂下眼眸,不再言語。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多想了。”
方鬆鶴從房間裡走出來,恰好遇見了楚禾。
奇怪,有楚禾在的地方,怎麼沒有阿九?
方鬆鶴扭頭一看,不遠處的樹上,阿九坐在樹枝上,一雙腿晃來晃去,銀飾碰撞,響個不停。
阿九手裡捧著不知道哪兒順來的一包糕點,每咬一口,就要對方鬆鶴虎視眈眈。
楚禾笑道:“方大俠,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方鬆鶴說道:“不久之前管家來了一趟,已為我們送來了好酒好菜,我與師弟一起吃過了。”
“好吧。”楚禾又小心的瞥了眼樹上的人影,她小聲地說,“方大俠,我想與你說幾句話。”
方鬆鶴問:“是什麼?”
“就是……其實和宋春鳴有過婚約的人……是我。”楚禾有些難以啟齒,再看方鬆鶴,卻見他神色了然,竟沒有絲毫意外,“方大俠,你早就知道了?”
方鬆鶴含笑點頭,“初次見麵,你隻告訴我你的名,卻不說姓,我也沒有多想,但現在我們到了陽城,進了楚府,我又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
他是正直,卻不傻。
楚禾不好意思,“那……你不會怪我嗎?”
“我又哪來的立場怪你?”方鬆鶴微微歎氣,“我知曉你離家出走是為了尋找師弟,你是一個不懂武的姑娘,這一路不容易,若不是遇到了阿九,其中風險難以估摸,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
方鬆鶴想起在外失憶成親了的宋春鳴,道:“師弟他便真的是罪人,以命相償,也難以贖罪。”
他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宋春鳴一開始失憶,這不是他的錯,但他沒有想過自己失憶之前是否還有牽絆就與彆的女子成親,這事情是他做的不地道。
兜兜轉轉,到頭來,楚禾又遇見了另娶他人的宋春鳴,她不吵不鬨,反而是與阿九結成佳侶,這樣的結果也不錯。
方鬆鶴道:“你與師弟有緣無分,不可勉強,今後各自安好,也是一樁佳事,師父仙逝多年,我身為師兄,如今代師父與楚老爺商量解除你們的婚約,可好?”
楚禾眼睛一亮,就差激動的跳了起來,“好極了,方大俠,謝謝你!”
方鬆鶴搖頭失笑,隻怕楚老爺那邊對阿九與楚禾在一起的事情還頗有微詞,他到時候也少不得去說上幾句好話。
他道:“我與阿九既然已經結拜,大俠這麼生分的稱呼,便可免了。”
“方大哥!”楚禾熱情的喚了一聲,笑眯眯的模樣明媚大方,這一聲大哥,可是真心實意。
方鬆鶴抱著劍,坦然的接受了這一聲“大哥”,他挑了挑眉,瞥了眼樹上的人影,“快過去吧,可彆讓他等久了。”
“好!”
楚禾提著綠色裙擺跑了過去,腳踝上的鈴鐺熱熱鬨鬨,發間綴著的綠色小花也跟著輕顫,發繩與黑發一起飛舞,交織在一起,活脫脫一幅躍動的春畫。
沒一會兒,樹上的人影飛了下來,鬨脾氣似的揪著她的一根綠色發帶,也不知俯下身與她說了什麼,惹來她的嫌棄,仰起臉來,繞過他便走。
紅衣少年回頭瞪了眼,趕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