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舟垂眸,掩住眸中的厭惡之色。
桐棠還未出場。
中榜投在宰相門下的學子紛紛入座。
坐在裴硯舟身邊是個名叫朱熹的同期,春闈第五名。
第二三四名投在了太子門下。
“朱兄為何讀書?”
“光耀門楣。”朱熹眼中閃爍著對家族榮耀的渴望。
裴硯舟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朱熹正想問什麼,外麵一聲高喊。
宰相蔡瓊大人入座了。
左右兩側的天子門生紛紛起身行禮。
相爺古稀之年,精神健碩,入座不久,隨著桐棠出場宴會進入高—潮。
筵席間,相爺把唯一的愛女蔡寶珠許給了裴硯舟。
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初八。
一時間,裴硯舟風頭無兩。
……
一曲罷,桐棠被管家帶走。
筵席後。
裴硯舟應付完眾人,在院子裡醒酒。
相府很大,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相爺的院子。
裴硯舟站在拱形門前,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到桐棠坐在發須花白的相爺懷中。
雞皮鶴發的男人唇齒落在桐棠雪白柔嫩的頸肩上。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樹梨花壓海棠。
是男子的福利,女子的惡心。卻還被男子當做美談。
裴硯舟盯著眼前的場景皺了皺眉頭。
桐棠隔著窗戶,看著裴硯舟,輕輕一笑,眼中有說不出的譏諷。
抬手揮了下衣袖,窗戶嘭的一聲合上了。
裴硯舟轉身離開。
相爺院子裡的燈很快熄滅。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桐棠理著發鬢被相府上的下人引著從相府側門中走了出來。
當朝的新科狀元,裴硯舟就站在不遠處。
桐棠遠遠的看了裴硯舟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
桐棠依舊賣身賺錢。
她用賣身的錢,去救災民,有一部分災民一邊喝她用賣身的錢買來的米糧,一邊罵著她不要臉,似乎這樣能彰顯自己高尚。
這些,裴硯舟都知道,他更想知道桐棠能堅持到幾時?
一日又一日,轉眼到了五月初七。
裴硯舟在城外一個不起眼的小攤上,點了一壺酒。
酒是燒刀子,阪夫走卒喝的,解乏也解饞。
一口下去辣喉嚨。
桐棠又從城外回來了。
神情與初次在粥攤前見她,並沒有什麼不同。
桐棠自然也看到了裴硯舟。
“公子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怕是不合時宜。”
裴硯舟淡淡哦了一聲,端起桌上的碗又喝了一口。
這酒入喉嚨,辣的發苦。
“桐棠你不恨那些人嗎?”
“恨?怎麼會?”
裴硯舟聽著桐棠的話,抬頭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女子,眼中浮起深深的困惑。
“我本來就是給自己攢功德啊,彆人說什麼有什麼重要的。”
彆人說什麼有什麼重要的?
桐棠說完看著裴硯舟:“公子還是早些回去,明日不是公子和相府大小姐的大婚之日嗎?”
大婚之日四個字讓裴硯舟覺得喉嚨更苦了。
五月初八,新科狀元與相府大小姐大婚。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
桐棠倚在窗前,看著裴硯舟騎著高頭大馬從青樓前路過。
桐棠勾起紅唇,做個好官嗎?
桐棠一開始以為她興許沒看錯人,現在又覺得看錯了人。
直到後來才明白她當日確實沒有看錯人。
裴硯舟娶了相府大小姐蔡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