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潮水般退去時,李青嵐的五臟六腑仿佛被巨手擰成了麻花。
他踉蹌跪倒在地,喉間翻湧的酸腐混著膽汁噴濺在焦土上,第三境修真者的強橫體魄竟在此刻脆弱如凡人。
“這界域穿梭......簡直要命......”
他抹去嘴角穢物,指尖深深摳入泥土。
風裹挾著腐葉與血腥鑽入鼻腔,頭頂傳來沉悶雷鳴——那是紫雲界特有的玄穹雷暴,如巨獸在雲層中磨牙吮血。
李青嵐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望月崖的斷壁殘垣刺入眼簾,曾經直插雲霄的玄天宗山門,此刻隻剩半截焦黑石柱孤零零立著。
斷壁殘垣間,雜草叢生,藤蔓纏繞,將曾經的輝煌一點點吞噬。
曾經巍峨的山門隻剩下半截石柱,上麵刻著的“玄天宗”三個大字模糊不清,仿佛在低語著往日的輝煌。
石階上長滿了青苔,每一步都顯得滑膩而艱難。
主殿的屋頂早已坍塌,裸露的梁柱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偶爾有幾片瓦片從高處落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四周,斷裂的飛簷、剝落的壁畫,無一不在訴說著這裡曾經的慘烈。
“怎麼會......”
他踉蹌起身,靴底踩碎半塊碎裂的飛簷瓦當。
記憶中的紫霧雲海早已散儘,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灰燼,像一場永不停歇的葬禮。
更讓李青嵐心中驚駭的是,這殘垣斷壁似乎經曆了數十年的風霜,比他記憶中的模樣蒼老了許多。
他心神顫抖,難道自己穿越地球竟花費了數十年?亦或是地球和紫雲界的時光流速有著天壤之彆?
這兩種猜測在他腦海中交織,讓他愈發慌亂。
讓他愈發擔心師姐慕清漪的生死,她是否也如這山門一般,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杳無音訊?
“五十年?六十年?”
他死死攥住胸口的玄天令,寒意從脊椎竄上天靈蓋。
望月崖冷冽的風直灌入識海,望著迷霧籠罩的虛無,
破碎的記憶在此刻瘋狂翻湧,一點點重組合並,血與火的畫麵如利刃剖開識海——
那日紫雲稀薄如紗,玄天宗護山大陣被靈虛宮的破界梭撕開裂縫。
宗門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難。鬼修幽冥教、佛修雲音寺、道修靈虛宮,紫雲界赫赫有名的三大勢力竟正邪聯手,對玄天宗發動了毀滅式的攻擊。
幽冥教滄溟老鬼、雲音寺度厄禿驢、靈虛宮柳玉寧,三大第八境高手帶領各自的門下弟子,將玄天宗團團圍住。
戰鬥異常慘烈,玄天宗的弟子們浴血奮戰,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最後時刻,滄溟老鬼突然祭出了一件陰邪的法器,那法器散發出滔天的鬼氣,瞬間將數名玄天宗弟子吞噬。
李青嵐怒目圓睜,手持本命神劍“龍淵”,誓要與這邪魔同歸於儘。然而,就在他準備衝上前去時,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正是他的師父——玄天宗第三十八代宗主李化元。
李化元白發染血,將玄天令塞入他懷中:“青嵐,帶著宗門火種活下去!”
師尊燃燒元神的火光中,他看見幽冥教的骨龍噴吐毒焰,度厄禿驢的金剛杵貫穿李化元的右肩......
“師父......”
李青嵐發瘋般衝向主殿廢墟,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住。
低頭看去,一柄鏽跡斑斑的青銅小鏡半埋土中——那是師父掛在腰間的清心鏡!
他跪倒在地,銅鏡在掌心發出細弱嗚咽。
“靈虛宮!雲音寺!幽冥教!”
李青嵐一拳砸向地麵,五行玄氣轟然炸開,方圓十丈的紫血藤瞬間化作齏粉。
淚水混著血絲從眼角滑落,他在廢墟間踉蹌奔跑,最終停在一處焦黑的深坑前——
這是李化元自爆的位置。
暗紅血漬滲透岩層,竟凝成朵朵赤蓮紋路。
李青嵐顫抖著伏低身子,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麵上。
“師尊,弟子......回來看您了。”
他仿佛看見那個總愛敲他腦殼的白發老頭,正盤坐在青石上啃燒雞:“玄修之道,講究個清心寡欲。你小子天天嬉皮笑臉,不如跟你師姐學學怎麼靜心......”
泣聲漸漸化作野獸般的低吼,李青嵐突然並指如劍,在岩壁上刻下血淋淋的名單。
每劃一筆,玄氣便暴漲一分:
靈虛宮·柳玉寧
雲音寺·度厄
幽冥教·滄溟
當最後一筆落下,整麵岩壁“轟”地炸成粉末。
煙塵中,李青嵐額間烈陽聖紋灼如烈日,龍淵劍感應到主人殺意,在識海中發出亢奮的錚鳴。
陰風卷著灰燼掠過廢墟時,李青嵐突然駐足。
玄天神典特有的神識感知,在足底百丈深處捕捉到微弱的共鳴。
他並指劃開地麵,一道蜿蜒向下的裂縫顯露出來,石階上覆蓋的禁識苔蘚,正是玄天宗用來隱藏密道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