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原本是農民的女兒,她們一家有著自己的田地,從法理上來說應該是小地主那一波的。
但從生活質量來看,她們這種家庭也就比普通的農奴好上一點而已。
每年要交的各種稅一樣都不少,一年到頭也就冬日的那幾天能吃上點肉片而已。
在這方麵城外的小地主家庭竟然還比不過沃爾夫格勒的普通工人。
畢竟後者每周還能吃上兩頓帶油水的飯菜,肥肉瘦肉都能吃上點,不過肯定瘦肉居多。唯一要注意的是儘量不要去在乎這種口感上有點硬的肉到底是從哪來的。
然而安娜寧願去過以前的那種苦日子也不要享受現在的生活,自從她父親被債務壓垮了之後,她們家的生活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的弟弟被賣到纖夫隊裡當了奴隸,而她則因為長相清秀被送到了這座金雀花旅館。
在這裡她風光靚麗,但極儘醃臢之事。
就像隔壁房的姐姐說的一樣,她們這樣的生活甚至連賺錢都算不上。
她們隻是一群被卡明洛夫老大圈養的金絲雀,供老板從客人頭上賺錢的工具而已。
這樣的生活她已經再也不過下去了,尤其是在遭受了剛才那一個小時的痛苦之後。
真希望塔伊人他們說的是對的,這輩子吃完了苦下輩子就該享福了……
安娜在意識混沌的這一刻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但冥冥之中她似乎見到了一抹光亮在眼前一閃而過。
人類本能逐光性在這一刻成為了她抗拒死亡的意誌,追逐著光芒一路向前最終她最終懵懂地掙開了雙眼。
“姑娘,你沒事吧?”
“咱們來救你了!”
是個陌生男人的麵孔,但是安娜卻在對方眼前沒有看到任何覬覦她美色的邪念,有的隻是一雙含著淚水的眸子。
就像親弟弟看見受苦的姐姐一樣,年輕的革命軍戰士見不得受苦的窮人。
“你們是誰?”
安娜的聲音很是微弱,就像是深秋的風拂過了地上的落葉一樣。
“我們是革命軍的人,我們來救你了孩子。”
有一個沒見過的老人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一件寬大的棉襖子披在了隻穿了一件睡裙的安娜身上。
“這裡沒有其他的衣服,我扒了那個光頭的,閨女你將就穿一下哈。”
老科恩動作輕柔地將衣服披在了年輕女孩的身上,這簡單的動作讓後者突然間體會到一種仿佛隔世已久的溫情。
細碎的淚珠從安娜的眼眶裡簌簌地流淌了出來。
儘管現實的苦難不斷告訴過她不要去相信那所謂的光明,這就是個黑暗的世界沒有人會來拯救已經跌入泥潭的她們。
但此刻安娜內心的感受卻是溫暖的。
即便她知道這可能是一幕虛假的真實、這可能是曇花一現的幻影,但是她也無比期盼著能把這一刻的溫暖給徹底裝進自己的心裡。
因為那裡早已傷痕累累,實在太需要一點點溫情了。
“安娜姐姐不哭,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