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夜將闌失蹤，夜尋卿和夜念錦或許根本不用如此辛苦。他看著眼前的張寒竹，想起夜尋卿和夜念錦對張寒竹真情實感的感恩，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夜將闌失蹤是因為你？！”
“是。”
“夜尋卿知道嗎？”
張寒竹停好車，向後靠在駕駛位上，對上葉灼楓因為震驚和氣憤微微放大的瞳孔，忽然笑了起來：“你還真挺關心他。”
葉灼楓最煩他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為什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寒竹帶著他往包間走，陷入了沉默。
葉灼楓心底一陣煩躁，直到進了包間、服務員上完菜，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聲音也提高了些：“你知不知道夜尋卿和夜念錦有多可憐？他們兩個那麼小開始就隻能和對方相依為命，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他們這樣是你一手造成的，他們那麼相信你、感激你，張寒竹，你憑什麼——”
張寒竹慢條斯理地往鍋裡下料：“我的錯我認，我現在不是在對他們負責嗎？他們的生活費不是我出嗎？如果不是我，他們的下場隻會比夜將闌更慘。當年的事情太複雜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覺得什麼事都是我的錯，對不對？你能不能對我少點偏見？”
葉灼楓幾乎被他氣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怪我嗎？不是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嗎？你把話說明白點不就好了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夜將闌會失蹤、尋卿和阿錦要去江西？淩家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和夜家做對？淩允辰為什麼可以被夜家收養，又為什麼會和我做同學，他在籌劃什麼？葉逸辰為什麼可以獨自跑到江西藏起來？淩越為什麼放棄他？你們為什麼要我和葉逸辰重新遇見？這些問題，你有一個能說明白嗎？你敢跟我說實話嗎？”
張寒竹手下動作不停，還有心思給他舀了一碗湯：“你吃東西啊，多吃點，瘦成什麼樣了。”
葉灼楓盯著他，一動不動。
張寒竹給他夾了塊肥牛，歎了口氣，眼底浮現一抹無奈：“真是難為你還能問出這麼多問題。”
葉灼楓聲音冷厲：“你彆這麼假惺惺。能說明白嗎？不能說就彆怪我對你態度不好。我跟謎語人沒話講。”
張寒竹轉了轉眼睛，勾起一個八卦的笑：“讓我坦誠，你也要坦白——從你的話裡我能聽出來，你喜歡的就是葉逸辰。”
“對。”葉灼楓大方承認，“但有一點，我不確定什麼叫‘喜歡’，隻是現階段對他很有好感，也很願意深入發展超出朋友以外的關係。未來怎麼樣不好說。”
張寒竹點了點頭，看上去很是滿意：“嗯，品味還行，也還算有責任心。行吧，我給你梳理一下，稍微解答你的一些問題。事情的起因太複雜了，我也不能說——這個是因為有保密協議，真的不能說。總之，影響你剛剛提出這一係列問題的源頭就是那個“清局”行動。行動造成的結果就是：
一，夜將闌夫婦失蹤，夜尋卿和夜念錦被迫流亡。帶他們來江西是我單獨做的決定，因為離江東近，我可以關照，而且離帝都遠，比較安全。
二，淩越因為某些緣故，把淩允辰送出國培養。至於為什麼隻送一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然後就是chris周遊世界把你丟給我——這真的是意外，你知道的，我料不到她怎麼想。但這也導致你認識了淩逸辰，給我們打開了另外一條路。”
葉灼楓這樣聽著，忽然稍微舒心了一點點：至少他和葉逸辰的遇見，是乾乾淨淨、沒有被算計的。
“然後呢？”
“然後，你也知道淩越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家暴淩逸辰——你可能還是更習慣葉逸辰這個名字吧——其實那個時候，淩越更像是拿他發泄情緒，並沒有想讓他死。是之後發生了一件事，他才動了殺心。而且，你應該不知道，葉逸辰來潯津在後，淩允辰成為‘夜子澈’在前。”
“啊？”
這點確實和葉灼楓的認知相反，他一直以為是葉逸辰先離家出走、淩允辰為了重新聯係他，才想方設法搭上了夜家。
張寒竹點了點頭：“我和夜將宇分析，葉逸辰是給哥哥‘頂罪’。”
“……頂罪？”
張寒竹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掃了一眼就按滅了屏幕，點了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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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允辰走在時盛名都小區裡，將昨晚見夜念錦的報告發給夜將宇，隨後熟稔地走到16棟背後的涼亭裡坐下。正午時分天氣相當炎熱，涼亭裡除他之外空無一人，他卻如同毫無察覺一般隨意地靠在椅背上，視線落在單元樓前的空地上。
很快，麵前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淩允辰拉了拉口罩，又帶好墨鏡，假裝在休息。夜念錦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辰哥——快點，熱死了！”
淩允辰悄悄抬起頭，目光緊緊地鎖定在葉逸辰身上。
葉逸辰手裡拎著兩瓶汽水和一杯奶茶，走到她身旁：“來了來了。”
夜尋卿跟在最後，提著一些蔬菜：“錦錦，把門開一下。”
“好嘞！”夜念錦站在門禁前，抬手按了一次密碼。
門禁響起報錯的聲音，夜念錦“誒？”了一聲，“不是這個密碼嗎？”
小姑娘嘴上困惑，視線卻飄向涼亭下的身影。淩允辰忍不住唇角上揚，在心底道了聲謝。
葉逸辰走近了門禁：“你再輸一次，我看看是不是輸錯了？”
夜念錦又按了一次，門禁仍然報錯。葉逸辰糾正道：“第三位是6，不是4。”
夜念錦心裡算著拖延的時間差不多了，便按了正確的密碼，幾個人推門進入單元樓。
短暫的熱鬨瞬間煙消雲散，淩允辰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輕輕閉上了眼。
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隻能怪他咎由自取。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他自私，為了自保把那麼信任他的逸辰推出去，他們的關係絕對不會變成這樣。可他又那麼懦弱，直到今天也不敢出現在他麵前，隻能通過這樣的機會看他兩眼，在背後給他一些微不足道的物質上的支持。
逸辰從頭到尾都沒做錯任何事情，是自己一錯再錯。
淩允辰站起身，悄然離開小區。
那就讓他繼續贖罪吧，直到把那些事情解決、讓他們徹底安全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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