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嫿看向父親的眼睛。
她可以撒謊,說被好心人收養,說失去記憶最近才恢複......但她選擇了部分真相:“我被訓練成一個殺手。”
餐桌突然安靜。
周雯的筷子掉在桌上。
“今天我來這裡,是為了殺你們。”
柳嫿平靜地繼續,“因為你們掌握了組織的秘密。”
柳元的臉色變得慘白:“什麼組織?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麻雀。”
柳嫿說,“和我一起失蹤的那個女孩,她給了你們關於我的信息,對嗎?”
周雯捂住嘴,眼淚再次湧出:“那個獨眼的女孩?她上個月突然出現,說你還在人世,給了我們這個地址......但她警告我們不要報警,說會害死你......”
柳嫿的胸口一陣刺痛。
麻雀用命換來的,就是這個,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還有人在等她回家。
而現在,她正在毒死這些等待她的人。
“嫿嫿,”
柳元顫抖著伸出手,“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報警,或者躲起來......”
柳嫿搖頭:“太遲了。”
她看向時鐘,還有五分鐘,“茶裡有毒。是一種神經毒素,不會有痛苦,就像睡著一樣。”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餐廳。
然後,出人意料地,周雯笑了。
那是一個帶著淚光的、近乎解脫的笑容。
“至少......”
她輕聲說,“至少我知道我的女兒還活著。至少......我最後見到了你。”
弟弟困惑地看著大人們:“怎麼了?為什麼大家都哭了?”
柳元把兒子摟進懷裡,親吻他的發頂:“沒事的,寶貝。隻是......姐姐要和我們玩一個遊戲。睡覺的遊戲。”
柳嫿看著父親平靜地哄騙兒子,看著母親擦乾眼淚開始收拾餐桌,仿佛這隻是個普通的午後。
他們接受了死亡,因為死亡帶回了他們失去的女兒。
這種愛如此龐大,如此無條件,讓她窒息。
“時間到了。”柳嫿站起身。
周雯突然衝過來抱住她,力道大得肋骨生疼:“媽媽愛你,嫿嫿。永遠記得這個。”
柳元也走過來,一手抱著已經開始打哈欠的兒子,一手摟住她們:“歡迎回家,女兒。”
弟弟困倦地眨著眼:“姐姐下次還來玩嗎......”
柳嫿僵硬地站在這個集體擁抱中,聞著母親身上的油煙味,父親襯衫上的墨水香,弟弟頭發裡的陽光氣息。
她不該記住這些,但她會記住,直到自己生命的儘頭。
第一個倒下的是弟弟,像玩累了直接睡在父親臂彎裡。
然後是柳元,緩緩滑坐在地上,背靠著餐桌腿,眼睛慢慢閉上。
周雯是最後一個,她掙紮著保持清醒,手指死死抓著柳嫿的衣角,直到神經毒素最終奪走她的意識。
當最後一絲呼吸停止,柳嫿輕輕掰開母親的手指。
她將弟弟的小恐龍放進兜裡,然後開始布置現場,煤氣泄漏意外。
組織喜歡這種偽裝,乾淨,合理,不引人注目。
走出彆墅時,夕陽正好照在白色秋千上。
柳嫿想起弟弟蕩到最高點時發出的笑聲,那種純粹的快樂。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克裡斯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