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最終開口，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彆鬨。”
柳嫿注意到他用了鬨這個詞，像在訓斥一個任性的孩子。她故意讓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慢慢站起身：“克裡斯先生，那您說我這個繼承人到底什麼時候能坐上首領的位置呢？”
陽光從她背後照過來，在辦公桌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克裡斯繞過桌子，手指在柳嫿剛才撫摸過的扶手上輕輕一抹，仿佛在擦去什麼不潔之物。
“再過些年。”
他坐下，臉上浮現出那種長輩式的寬容微笑，“等我無力支撐時，你就是組織的首領。”
多麼完美的謊言。
柳嫿幾乎要為他的表演鼓掌，聲音裡的疲憊如此真實，眼中的期許如此誠懇。
如果不是寒鴉早已告訴她克裡斯聯係警方的事，她幾乎要相信這個男人真的打算將組織交給她。
“我會等著的。”
柳嫿低頭，讓長發遮住眼中的譏諷。
當她再抬頭時，臉上隻剩乖巧的期待，“您最近看起來很累，需要我分擔更多工作嗎？”
克裡斯的表情鬆動了一瞬，那種急於擺脫什麼的神情再次閃過：“好，下周開始你來處理日常事務。”
他轉向電腦，明顯是在暗示談話結束。
柳嫿行禮退出，關門時刻意放慢動作。
透過漸漸變窄的門縫，她看到克裡斯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手指在鍵盤上輸入一長串明顯不是組織內線的號碼。
門鎖哢噠一聲合攏。
柳嫿站在走廊上，無聲地笑了。
克裡斯犯了個致命錯誤，他忘了首領辦公室的電話全部被寒鴉監聽著。
三小時後，緊急會議在地下七層的安全屋召開。
十五名組織高層圍坐在長桌旁，寒鴉傳來的錄音在空氣中回蕩：【檔案已經準備好了......對，所有成員......包括芯片控製頻率......價格再提高百分之二十......我和家人需要新身份......】
錄音結束後的沉默震耳欲聾。
禿鷲——組織最年長的教官，一拳砸在桌上：“他要把我們賣給警方換退休金！”
“芯片控製頻率都交出去，我們就是活靶子。”
情報組長白鶴臉色慘白，“警方能隨時讓我們頭痛倒地，或者直接......引爆。”
柳嫿坐在長桌儘頭，雙手交叉抵著下巴，冷靜地觀察每個人的反應。
恐懼、憤怒、背叛感......這些情緒像瘟疫一樣在房間裡蔓延。
完美的發酵環境。
“各位。”
她輕聲開口，所有目光立刻轉向她，“我們隻有兩個選擇。”
她站起身，緩緩繞到長桌另一端，那裡投影著克裡斯的全家福，艾琳抱著嬰兒微笑的樣子天真得刺眼。
“第一，誓死效忠克裡斯，乖乖等警方上門，用我們的命換他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柳嫿的手指劃過照片，停在嬰兒臉上，“第二，跟我一起反。”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安全屋的燈光突然閃爍了一下，仿佛連電路都在為這個叛變的提議顫抖。
武器部長蝮蛇第一個站起來：“我受夠了給那個懦夫賣命！”
他扯開衣領，露出頸部的陳舊疤痕，“上次任務失敗，他為了滅口差點炸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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