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帶她去了郊外的一處隱秘彆墅。
這裡安保係統完善,四周都是監控,還有輪班的保鏢和保姆。
我親自檢查了每個角落,確保萬無一失。
臨走時,柳嫿站在門口,穿著我給她買的那條黃裙子,懷裡抱著素描本。
陽光給她鍍上一層金邊,讓她看起來像個即將融化在光裡的天使。
“不要聯係我。”
我最後一次叮囑,“因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她的嘴唇顫抖著,卻擠出一個微笑:“我等你。”
這三個字成了她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圍剿聖裁教會總部的行動比預想的更慘烈。
我們中了埋伏,三個戰友當場犧牲。
我的右肺被子彈擊穿,左腿被爆炸的彈片撕裂,卻還是帶隊衝進了教會核心區域。
當戚元帥的增援趕到時,我已經倒在血泊中,手裡還緊握著引爆器。
再醒來是一個月後,軍醫院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簾。
戚元帥告訴我,行動成功了,聖裁教會在國內外的勢力被徹底鏟除,包括與薄家勾結的那些人。
代價是我的左腿永遠留下了殘疾,需要拐杖輔助行走。
又過了兩個月,我才被允許出院。
第一件事就是去接柳嫿。
彆墅外觀一切如常,安保係統顯示正常運作。
我輸入密碼推開大門,卻聽見客廳傳來孩子的嬉笑聲和女人熟悉的嗓音。
“哎呀,小祖宗彆把果汁灑在沙發上,這可是真皮的!”
我僵在玄關,血液瞬間凝固。那是簡檸的聲音。
拄著拐杖走進客廳,眼前的景象讓我心口絞痛——簡檸悠閒地躺在沙發上,她的雙胞胎在昂貴的地毯上玩耍,茶幾上擺著我收藏的紅酒,其中一個孩子手裡拿著柳嫿的素描本在亂塗亂畫。
“薄斯聿?”
簡檸猛地坐直身體,臉色刷白,“你......你怎麼......”
“柳嫿呢?”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簡檸的眼珠亂轉,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她的兩個孩子感覺到氣氛不對,躲到了媽媽身後。
我一步步逼近,拐杖敲在大理石地麵上的聲音像喪鐘:“我問你,柳嫿在哪?”
“她......她自己跑出去的!”
簡檸尖聲辯解,“我來看望她,她突然發瘋一樣衝出門,保鏢都沒攔住......”
我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抵在她脖子上,刀刃壓出一道血線:“最後問一次,柳嫿在哪?”
簡檸崩潰了,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下來:“天橋底下......他們......他們把她......但不是我指使的!是薄靳言!他說隻要柳嫿死了,你就能認下這兩個孩子......”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
耳邊隻剩下血液轟鳴的聲音,眼前一片血紅。
等我回過神時,簡檸和她的雙胞胎已經倒在地上,鮮血從他們身下蔓延開來,染紅了柳嫿最愛的地毯。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動手的。
法醫中心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被搬到停屍台上的屍體被白布覆蓋,隻露出一張經過修複的臉。
那張臉上布滿了刀傷和淤青,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右眉上方那道淺淺的疤痕,是我第一次見她時,她被老宅傭人推倒磕在桌角留下的。
“死亡時間大約在兩個月前。”
法醫機械地陳述,“身上共二十七處刀傷,致命傷在頸部。手指全部骨折,推測是受虐時試圖自衛......”
我沒聽完就衝出了停屍間,在洗手間吐得昏天黑地。
腦海中全是柳嫿最後時刻的畫麵——她該有多疼,多害怕?她是不是一直在等我救她?
葬禮在一個雨天舉行。
我給她選了最貴的棺木,最漂亮的墓地,堆滿了她最愛的白玫瑰。
但這些對她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我的柳嫿,那個連被欺負都不敢還手的小女孩,最終以最痛苦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下葬時,我沒有哭。
隻是跪在泥水裡,一遍遍撫摸墓碑上她的名字。
雨水打在臉上,和淚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