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你們放開她!她是無辜的!你們憑什麼對她動邢!有什麼衝我來!!”月嬌奴的咆哮聲在刑室裡震蕩。
薛煌一臉不屑,“不過就是個賤奴,我就算一片一片的將她淩遲。旁人也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是了,一個是在市井中掙紮求生的賤籍女子,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大人。
身份上的雲泥之彆讓薛皇想要弄死柳二娘,就跟踩死一個螞蟻一樣簡單。且因為柳二娘賤籍的身份,旁人還說不出個彈劾。
月嬌奴也是個人精,這其中道理她又怎麼想不明白?!
思及此,她眼中不再是凶狠,而是徹骨的恐懼和哀求,死死地盯著薛煌,“薛大人!九千歲大人!求您了!我妹妹什麼都不知道!禍不及家人啊!”
淚水混合著血水從她臉上洶湧而下。
薛煌隻是冷漠地垂眸,看著地上幾乎不成人形的柳二娘,淡淡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鑿在月嬌奴的心上,“你月嬌奴的骨頭硬,本座自有法子一寸寸敲斷。隻是她的骨頭,似乎沒你這般經得起敲打。若是不像給你服下的這每日的參湯吊著一口精氣神兒,怕是你妹妹遭受與你相同的刑罰,應該撐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吧。”
“不!求你不要!”月嬌奴發出絕望的哀鳴,那聲音像是來自地獄深處。她看著妹妹痛苦蜷縮的身影,看著她那雙被毀掉的手,最後一絲頑固像冬日堅冰般驟然裂開、融化。
她劇烈地喘息著,肩膀頹然垮塌下去,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精魂。終於,那倔強的頭顱徹底低垂下來,抵在冰冷的刑架上。
“嗬……”一聲慘然至極、飽含著無儘悲涼與無奈的苦笑,從她乾裂染血的唇瓣間溢出。“罷了……我月嬌奴認栽了……”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而麻木,帶著萬念俱灰的死寂。
“曇花的所有供詞都是真的,梁大人就是被我殺的……”她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吐得極其費力,“梁巍,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他在背地裡調查我們花樓拐賣少女的事情,就是要斷了我月嬌娘的來財之路,我必然是要殺了他的。”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會被魂索命搪塞過去,可沒想到竟然迎來了京城中來的九千歲大人。一切自有因果吧。”
陸棉棉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當時她是在現場的,她是見到過月嬌奴的。陸棉棉覺得那晚月嬌奴的神情並不是想要置梁巍於死地的樣子,反倒還很關心梁巍沒能及時的得到雪酒而遷怒於他們花樓。
陸棉棉:“那你能講一講當天的案發過程嗎?你又是如何利用鬼魂殺人的機關置梁大人於死地的?”
月嬌奴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中的一點,似乎在回憶那血腥的夜晚,“是我乾的……都是我乾的……”她喃喃地重複著,語氣越來越肯定,仿佛要將所有的罪孽都背在自己身上,“天字甲號房內的機關是在梁巍要求對花船進行裝修的時候就設計好的。大人當日將劃船的頂梁扔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大人已經發現了機關所在。”
“不錯,是我當時買通了梁巍找來重新裝修花船的人,讓他們提前在天字甲號房內布好了機關。但梁巍畢竟是從京城中來的巡案大人,儘管得知他在背後調查花船拐賣少女一案,可我心裡總是抱著一絲僥幸,並沒有真正的想要對他痛下殺手。”
“要殺害一個京城中來的大官兒,想來也會引起更大的騷亂,為了這個顧慮,我遲遲都沒有動手。可是這梁巍卻是個有能耐的,案件竟然在他的調查下漸漸清晰起來,我就知道不能留他了……”
月嬌奴的話一句一句的交代著,地上的柳二娘不斷的顫抖著身子,不知道是怕的還是疼的。
“那一日,他叫了我們花樓裡麵並不討人喜歡,但是箜篌一絕的盲女。”月嬌奴垂眸,“那盲女因為眼盲,儘管才藝加姿色也美,但是很多人仍覺得她不解風情。她一般都隻會在大廳裡麵為散客彈奏箜篌。”
“盲女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想來會告知他所想要知道的一切。而我假裝不知道梁巍背後的計劃,將計就計那夜將盲女送到了他的房間當中。甚至還主動向他介紹起揚州的雪酒異常好喝,並且讓他點了一份外送。目的就是為了讓外送的你見到真正的鬼影殺人的一麵。”
月嬌奴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突然盯向陸棉棉,陸棉棉的身形一顫。
“其實機關很簡單。若是你們需要的話,現在放了我,我可以到花船裡麵再給你們演示一遍。隻是因為被一道屏風所隔,讓前來送雪酒的陸捕快沒能夠親眼的看見機關運作的過程,這才造成了鬼影殺人的誤會。”
陸棉棉將目光投向薛煌。
薛煌點頭,“好。”
“放了她,將人帶到花船,讓她重新演示一遍當夜殺人的全過程。”
幾個影位從暗處出現,月嬌奴從絞刑架上被鬆綁。月嬌奴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能夠支撐他的身子,現在隻能依靠兩個位架著才能夠不癱倒在地上。
月嬌奴的眼神看向柳二娘,眼裡有心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眾人輾轉來到花船上,沒有了屏風的遮擋。當日案件機關的操作在假人身上被重現,原來一切不過就是一個障眼法罷了。那個所謂圍繞在梁大人身側的鬼魂,正是輔助這些紅綾纏繞在兩大人身上勒死他的機關。不過是在屏風的阻隔下,那些投射的影子像一個圍繞著他的人影像個鬼魂罷了。
“大人,現在可相信了?”演示完這一切,月嬌奴嘴角掛上一絲苦笑。
周圍跟著一起來記錄的捕快也都搖頭的搖頭,點頭的點頭。這案件說起來玄乎,但其實也很簡單。
薛煌盯著月嬌奴的臉,眼裡有他的思考。
他拔出捕快身上的佩刀,刀尖兒抵著嬌奴的心口,“你可是早就知道我會到揚州城來查這樁案件?天字甲號房地毯下暗格當中的媚藥迷煙也是你提前布置好的?”
“媚藥迷煙?”月嬌奴的疑問幾乎脫口而出。
顯然,她對天字甲號房地毯下麵暗格當中還有毒藥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那這要又是誰提前放置在這裡的?那背後的人顯然是門為薛煌尋得的這一種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