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天武尊者眼前便現出座不起眼的青磚瓦房，門楣上懸著塊褪色的木匾，上書“守境閣”三字。
字跡已被歲月磨得淺淡，唯有邊緣殘留的金漆在晨光裡泛著星點微光。
推門時，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像沉睡的老物被驚醒。
屋內彌漫著淡淡的鬆煙墨香，混雜著泥土與苔蘚的氣息，幾盞油燈懸在梁上。
燈芯爆出細碎的火星，將牆上懸掛的秘境輿圖映得忽明忽暗那輿圖是以妖獸鮮血混著朱砂繪製，山脈河流的紋路間還殘留著微弱的靈光。
此刻卻有幾道裂痕從右下角蔓延開來，像蛛網般爬過“丹魂秘境”四字。
“副會長大人。”
角落裡傳來一聲低喚，負責看守秘境通道的長老們正圍在屋中央的法台旁。
為首的灰袍老者轉過身，鬢邊的白發沾著些許塵土，眼下的青黑昭示著徹夜未眠的疲憊，他手中緊攥著半塊斷裂的玉符，符麵原本流轉的光暈已黯淡如死灰。
“原本第三項進入秘境的通道神秘坍塌，方才監測時，通往秘境核心的‘聚靈陣’已碎成七片，目前長老們正在以‘玄黃石’重築陣基，隻是通道內的空間亂流太過湍急，重建怕是要多費些時辰。”
天武尊者的目光落在法台中央的水鏡上，鏡中原本該映出秘境入口的雲霧，此刻卻翻滾著灰黑色的亂流。
隱約能看見斷裂的石階懸在半空，階邊的靈植已枯萎成焦黑的枯枝，連空氣中漂浮的源氣都扭曲成了麻花狀。
他伸手按在水鏡邊緣，指尖觸到的瞬間，鏡麵突然泛起劇烈的漣漪，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指尖竄上來，帶著鐵鏽般的腥氣。
“何時發現的？”
他聲音低沉，目光掃過法台周圍散落的陣盤——那些刻著“定坤”“鎮元”字樣的陣盤邊緣都已發黑，像是被某種邪力侵蝕過。
“寅時三刻。”
另一位長老接口道，他袖口沾著乾涸的血跡，正用布巾擦拭著斷裂的陣旗，“原本按規程注入源氣測試通道穩定性。”
“誰知剛催動陣眼，便聽見地底傳來悶響，水鏡裡的景象瞬間扭曲，緊接著法台就震了三震，供奉在旁的‘守境靈燈’滅了七盞。”
“我們衝去入口時，隻看見原本鑲嵌通道的石壁塌了半麵，碎石上還凝著層白霜，碰一下就化在手裡，帶著股子腐草味。”
天武尊者俯身拾起一塊碎玉，玉片上原本雕刻的符文已模糊不清，唯有“通幽”二字的殘筆還能辨認。
他指尖摩挲著玉片邊緣的缺口，那裡異常光滑，不像是自然碎裂，反倒像是被某種利器整齊切斷：“坍塌處的源氣波動可有異常？”
“有。”
灰袍老者從懷中掏出塊瑩白的測靈玉，玉麵中央赫然出現一道深黑色的裂痕。
“事發時這塊玉突然炸裂，裂痕裡滲出過一絲黑霧，我們用‘鎖靈瓶’收了些，卻在半個時辰前自行消散了。”
“瓶底隻留下點銀灰色的粉末，與當年秘境中‘蝕月妖潮’時留下的痕跡有些相似……”
話音未落，屋外突然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弟子捧著塊滾燙的玄黃石衝進來，石麵還冒著白煙，上麵用朱砂畫的陣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長老！玄黃石注入源氣後撐不過三刻鐘就會失效，通道剛凝出雛形就被亂流衝散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刻意阻撓！”
天武尊者抬頭望向窗外，朝陽已升至半空，金光穿過雲層落在屋簷上，卻驅不散屋內的沉鬱。
他將那半塊碎玉攥在掌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加派三倍人手，用‘鎮魂釘’先穩住空間節點。”
“另外，去查近三日所有靠近守境閣的人。”
屋梁上的油燈又晃了晃，將他的影子投在輿圖上，恰好遮住了丹魂秘境的位置，像一塊沉甸甸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很快負責調查的弟子匆匆推門而入，靴底沾著的露水在青磚上洇出淺痕，他單膝跪地，雙手捧著測靈玉呈上前。
“會長，屬下率人查遍了近三日出入守境閣百丈內並未發現源氣異常或形跡可疑之人。”
測靈玉在他掌心泛著溫潤的光，玉麵光潔無痕，顯然未捕捉到邪祟氣息。
天武尊者接過玉牌，指尖在光滑的玉麵上輕輕摩挲，目光掠過屋角正在加緊修複陣盤的長老們。
他們鬢邊的汗珠剛滲出來，就被法台散出的熱氣蒸成了白霧。
他沉默片刻，將玉牌放回案上，案麵的木紋裡還嵌著昨夜未擦淨的銀灰粉末，在光線下閃著極淡的光。
“先不管了。”
他終是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決斷，“丹會還要繼續，莫讓這些波折擾了比試。”
他抬眼看向那名弟子，眸中微光流轉，“加派十倍人手守住守境閣四周，布下‘七星鎖陣’，凡靠近者需持長老手諭方可放行。”
“若有擅闖者，先拿下再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