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新沙州城南,一線天巷。
這是一條極為狹窄的巷子,兩側都是高聳的院牆,尋常時候,隻有行人和獨輪車才會從這裡經過。
夜深人靜,巷子裡一片漆黑,隻有偶爾從院牆內透出的微弱燈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在巷子兩側的屋頂上,十數道黑影如雕塑般潛伏著,與夜色完美地融為一體。
他們是靖安司行動隊的精英,每一個人都曾是部落裡最出色的獵人或戰士,經過特勤培訓班的係統訓練,如今已是合格的特工。
魏繚伏在東側屋頂的飛簷之後,手中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這是王府兵工署光學研究所的最新產品,雖然還很粗糙,但在夜間觀察,已經遠勝肉眼。
在他的視野儘頭,一列車隊正緩緩駛來。
一輛蒙著厚厚油布的四輪馬車走在中間,前後左右,簇擁著十六名勁壯大漢。
這些人步伐沉穩,眼神警惕,腰間都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兵器。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正是郭武。
車隊行進得非常小心,每到一處路口,都會派人提前探查。
“頭兒,一切正常。”一名探路的護衛回來稟報道。
郭武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麵前幽深的“一線天”巷,沉聲道:
“打起精神來!穿過這裡,就到西城了。這批貨關係重大,絕不能出任何差池!等到了莊園,福爺重重有賞!”
“是!”眾護衛齊聲應道,聲音壓得很低。
車隊緩緩駛入巷口。
就在馬車整個車身都進入巷子的瞬間,巷子另一頭的出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便是拳腳相交和酒瓶碎裂的聲音。
“狗娘養的,你敢撞我!”
“撞你怎麼了?瞎了你的狗眼!”
兩撥喝得醉醺醺的大漢,不知為何起了衝突,瞬間扭打在了一起,七八個人將本就不寬的巷口堵得嚴嚴實實。
郭武的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前麵怎麼回事?”
“頭兒,是……是兩撥醉鬼打起來了。”
一名護衛跑回來,氣喘籲籲地說道。
“他娘的,一群蠢貨!”
郭武低聲咒罵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他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看著那群打得鼻青臉腫、滿口汙言穢語的“醉漢”,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在這種王府治下治安嚴明的地方,誰敢捋虎須?
“阿三,阿四,你們去,把那群混蛋給老子拉開!誰敢囉嗦,就打斷他們的腿!”郭武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是!”兩名護衛立刻領命,朝著巷口衝去。
就在郭武和大部分護衛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騷亂吸引過去時,他們沒有注意到,頭頂的夜空中,幾片“烏雲”正無聲無息地飄落。
魏繚做了個手勢,他身後的十名隊員如同鬼魅一般,順著準備好的繩索滑下。他們的動作輕盈到了極點,腳尖落地,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巷子後方,負責斷後的兩名護衛隻覺得脖頸處微微一涼,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隨即眼前一黑,便軟軟地倒了下去,被人無聲地拖入了陰影之中。
魏繚的目標,是緊跟在馬車後的兩名護衛。
他如同捕食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欺近,雙手一搓,兩支特製的吹箭已經扣在指間。
這種吹箭的針頭上,塗抹著從沙漠毒蠍身上提取的神經毒素,經過王府醫學院的改良,見血封喉,卻又能在數個時辰後自然分解,不留痕跡。
“噗!噗!”
兩聲輕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破空聲響起。
那兩名護衛身體一僵,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動手!”魏繚低喝一聲。
早已等候在巷子中段一個側門的隊員們,立刻推著那輛偽裝好的馬車衝了出來。
而另一組隊員,則飛快地解開原車的挽馬,套上新車。
整個場麵,忙而不亂,配合得天衣無縫,宛如一台精密運轉的機器。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