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百姓,起初有些驚慌,但當他們看到是靖安司和警備司令部的軍隊,並且聽到是搜捕吐蕃奸細時,立刻變得無比配合。
這些年來,他們深受吐蕃侵擾之苦,對吐蕃人恨之入骨。如今西北王府坐鎮,帶來了安寧和富足的生活,他們對王府的支持,是發自內心的。
“軍爺,隔壁院子那幾個粟特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官爺,我跟您說,東頭那個皮貨店的掌櫃,是回鶻人,昨天晚上我看到有幾個陌生人偷偷摸摸地進了他家後院!”
“靖安司的大人,城南馬廄那個養馬的,是吐蕃人,他好幾天晚上都半夜出門,不知道去乾什麼!”
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一旦發動,其威力是驚人的。
無數平時隱藏極深的暗諜、奸細,在當地居民的指認下,被一個個地揪了出來。
藏在酒窖夾層裡的吐蕃密探,被鄰居大媽一指頭點了出來。
偽裝成行腳商的回鶻間諜,被客棧老板直接堵在了房間裡。
試圖從下水道逃走的兩名粟特人,被一群義憤填膺的本地青年用棍棒打得頭破血流,扭送到了靖安司麵前。
之前在酒樓上監視魏繚等人的那兩名吐蕃密諜,赤鬆尚和他的同伴,剛回到他們位於城西的一處秘密據點,還沒來得及將情報送出,大門就被轟然撞開。
“不許動!靖安司辦案!”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和一張張冷漠的臉,赤鬆尚麵如死灰。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經足夠小心,為何還是暴露了?
他到死都不會明白,從他們踏入新沙州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處在靖安司“天網”係統的監視之下。
一夜之間,風雲變色。
靖安司的地下監牢,很快就人滿為患。吐蕃、回鶻、粟特……各路牛鬼蛇神,被一掃而空。經過連夜突審,一張張潛伏在新沙州,乃至整個河西走廊的情報網絡,被連根拔起。
這次行動的效率之高,戰果之輝煌,讓所有參與者都為之振奮。
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抓捕,更是李唐對整個西北地區掌控力的一次強力宣示!
……
天色微明。
靖安司新沙州分部,地下三層,審訊室。
房間裡的陳設沒有變,隻是空氣中多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
郭武已經被抬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扶風商會的總管事,郭福。
郭福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養尊處優,麵白無須,穿著一身錦緞衣袍。此刻,他正一臉驚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雖然沒有被捆綁,但門口站著的兩名煞神般的衛兵,讓他不敢有絲毫異動。
他是在睡夢中被拓跋尼孜帶人“請”來的,整個過程快如閃電,他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幾位好漢,不知深夜將郭某請來,所為何事?”郭福強自鎮定,拱了拱手,“若是有什麼誤會,還請言明。我扶風商會,在西北地麵上,還是有幾分薄麵的。”
他比郭武要圓滑得多,一開口,不叫囂,不威脅,而是先擺出商量的姿態。
拓跋尼孜沒有理他,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觀察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靖安司普通隊員服飾,臉上戴著一張青銅麵具的人,緩緩走了進來。
郭福的目光,立刻被來人吸引。
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感覺到,隨著這個人的出現,整個房間的氣壓都仿佛降低了幾分。那是一種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氣場,無形無質,卻沉重如山。
來人,正是李唐。
他沒有坐下,而是踱步到那張空著的鐵椅前,指了指上麵尚未乾涸的暗紅色血跡。
“郭總管,認識這血跡嗎?”李唐的聲音經過麵具的修飾,變得有些沉悶,聽不出喜怒。
郭福心中一突,勉強笑道:“這位大人說笑了,郭某眼拙,如何認得?”
“這是你的護衛隊長,郭武的血。”
李唐淡淡地說道,“他是個硬漢,骨頭很硬。我們花了一整晚的時間,用儘了各種方法,都沒能讓他開口說一個字。”
郭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郭武被抓了!而且還受了酷刑!
他終於明白,這不是誤會,對方是衝著他們來的,而且是準備萬全,手段狠辣!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想乾什麼?”郭福的聲音開始顫抖。
李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
“郭武不肯說,沒關係。因為我知道,他隻是個執行者。真正知道內情的,是你,郭福總管。或者說,是扶風商會背後的郭家。”
“我耐心有限,不想再重複昨晚對郭武做過的事情。”李唐的目光透過麵具,如兩道利劍,直刺郭福的內心,“現在,我問,你答。第一個問題,你們扶風商會,通過秘密渠道,總共向吐蕃人輸送了多少戰略物資?鐵器、食鹽、布匹、藥材……我要詳細的賬目。”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