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早就是李唐布好的局。
一個坐等各方宵小主動、自動入局的巨大陷阱!
他們自以為是的精妙算計,在對方眼中,不過是一場早已寫好劇本的拙劣表演。
他們不是棋手,甚至不是棋子,他們隻是被圈養的豬,養肥了,就是為了開刀問斬!
無儘的恐懼和絕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倒在地上,朝著李唐拚命地磕頭,額頭撞擊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是郭福利欲熏心,是郭福豬油蒙了心!郭家願意……郭家願意獻出所有家產,隻求王爺給郭家一條活路!求王爺看在武威郡王為大唐戍邊數十年的份上,饒過郭家吧!”
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徹底拋棄了所有的尊嚴。
李唐冷漠地看著他,直到他磕得頭破血流,才淡淡地說道:“郭昕將軍是郭昕將軍,你們是你們。一碼歸一碼。他的功,我會記。你們的罪,也必須清算。”
郭福的心,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不過……”李唐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絕境中透出的一縷微光,“本王之前說過,我要建立的是一套新規則。在新規則下,即便是罪人,隻要還有利用的價值,也可以獲得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郭福猛地抬起頭,布滿血汙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渴望。
“你剛才說,你們的渠道,不僅通向吐蕃,還通向回鶻、粟特,乃至波斯?”李唐問道。
“是……是的!”
郭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小人……小人執掌扶風商會多年,在整個西域,乃至中亞,都鋪設了龐大的商業網絡。從絲綢、瓷器、茶葉,到馬匹、香料、寶石,我們都有門路!隻要王爺您一句話,這些渠道,立刻就能為王爺所用!”
“很好。”李唐點了點頭,“這些見不得光的地下渠道,是你們犯罪的工具,但如果運用得當,也可以成為我掌控西北經濟命脈,乃至影響周邊各國政局的利器。”
他轉身,從拓跋尼孜手中接過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扔在郭福麵前。
“這是‘西北開發投資總公司’的籌建章程,你看一下。”
郭福顫抖著手拿起那份文件,上麵的文字,是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極其工整、清晰的印刷體寫成的。內容更是讓他瞠目結舌。
這份章程,用一種嚴謹到可怕的邏輯,規劃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藍圖。它將整合整個西北地區所有的官方和半官方商業活動,統管礦產開發、物資統購統銷、對外貿易、金融借貸等所有經濟領域。
公司的股權結構分為兩部分:王府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實現絕對控股;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則向西北地區所有“信譽良好”的商會、家族開放認購。
“扶風商會,或者說郭家,可以成為這個公司的第一批股東。”
李唐的聲音傳來,“你們可以把所有的資產,包括那些地下的、見不得光的渠道和人脈,全部作價入股。本王可以做主,給你們百分之五的股份。”
百分之五!
郭福的心臟狂跳起來。如果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真的能建成,其體量將是扶風商會的百倍、千倍!這百分之五的股份,所代表的財富和地位,將遠遠超過郭家百年來的積累!
這簡直是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
“當然,”李唐的聲音再次將他拉回現實,“前提是,你們必須毫無保留地交出所有東西。每一條商路、每一個聯絡人、每一本密賬、每一種暗號……都必須登記在冊,由靖安司和開發投資公司共同監管。”
“從今往後,郭家,隻是這個龐大機器中的一個零件。你們可以分享利潤,但決策權,歸王府。你們的商隊,將成為西北王府的經濟情報員。你們的貿易,將服務於西北的整體戰略。什麼能賣,什麼不能賣,賣給誰,以什麼價格賣,都由公司董事會決定。”
李唐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郭福身上。
“換句話說,本王收回你們獨立思考的權力,換取你們家族的生存和延續。做好了,你們將成為新秩序下的頂級新貴,享受遠超以往的榮耀。做不好,或者還敢耍什麼花樣……”
李唐沒有說下去,但那未儘之言中的森然殺意,讓郭福通體冰寒。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敢說一個“不”字,或者有任何隱瞞,下一刻,整個郭氏家族就會從西北的土地上被徹底抹去。
這是一道沒有選擇的選擇題。
一邊是徹底的毀滅,另一邊是失去自主權但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郭福不是郭武那樣的死士,他是個商人,一個精明的投機者。他懂得如何權衡利弊,如何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他再次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這一次,是心悅誠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罪人郭福,代表郭家,願意!願意獻出一切,為王爺效死!從今往我郭家,唯王爺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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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李唐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拓跋尼孜,從現在開始,你負責對接。成立一個專案組,對郭福以及所有扶風商會的核心人員,進行交叉甄彆審訊,務必在三天之內,將他們所有的商業網絡和情報渠道,整理成冊。”
“是,王爺!”
拓跋尼孜躬身領命,看向郭福的眼神,依舊冰冷,但已經沒有了殺氣,轉而是一種看管一件重要工具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