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景純策馬靠近,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憧憬和向往,歎然說道:“這種電線杆,方是西北王李唐手裡掌握的真正底蘊。”
“誰說不是呢!”
石萬兜眼神貪婪地望著馬路兩側綿延無儘看不到頭的電線杆,緩緩說道:
“有線電報、無線電台的軍事用途,遠比商業用途更具戰略意義。”
安崇彥神色凝重,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不建城牆隻設關卡,充分說明西北王李唐對其掌控整個大西北的絕對信心和決心。”
前方檢查站,分成進出四個通道。一隊隊全副武裝身著統一墨綠色軍裝的士兵,正有條不紊地引導著進出新沙州的人流。
這些士兵不像大唐其他地方的守城士卒那樣吆五喝六、索要“門錢”,而是沉默而高效地查驗著一種被稱為“路引”的卡片。
所有進城的人,不論是漢人、胡人,還是其他異族,都被分成了不同的通道。商隊有商隊的通道,平民有平民的通道,井然有序,毫無混亂。
這種深入到骨子裡的秩序感,讓三位見慣了世麵的粟特大商人,心中同時升起一股寒意。
軍管會!
一種誕生於西北的全新軍事管理條例和製度,正在用一種與外界截然不同的規則力量,潤物細無聲地悄然改變著西北王李唐治下的每一寸土地。
“西北王李唐,不可敵!看來,我們曾經奉行和遵守的那一套規則,是時候改變了。”安崇彥喃喃自語。
他們之所以離開涼州來到這裡,自然是因為西北王府下達的一道措辭強硬的“邀請令”。
在此之前,王府對各路商賈幾乎是不聞不問,任其發展,就連正常的入關稅都不收。
然而,從新沙州突然刮起的這場“整肅風暴”,正以雷霆之勢整肅整個西北的社會治安,頒布了一係列名為《西北工商法》的條文條律,並宣布成立“西北開發投資總公司”,邀請所有在西北有產業的商號前來新沙州共商大計。
“共商大計”是好聽的說法,誰都明白,這更像是一場鴻門宴。
去,還是不去,他們沒得選。
商隊在檢查站入口被攔下。
一名身穿跟士兵同款製服,隻是肩章上多了一杠兩顆星的青年軍官走了過來。他腰間武裝帶配著一把配有棕紅色牛皮槍套的1911a型手槍,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
“請問,是來自涼州的安崇彥、康景純、石萬兜三位掌櫃嗎?”
這名青年中尉語氣不卑不亢,西北人特有的官話漢語普通話)字正腔圓,帶著一種軍人特有的乾練。
“正是在下。”
安崇彥連忙下馬,臉上神情一整,拱手說道。
“王府已為各位在新沙州準備了住處。請在此登記,然後由向導帶領各位入城。”
青年中尉打開文件夾,示意他們在一張表格上簽字畫押。
那表格上,不僅要寫姓名籍貫,還要登記商隊人數、貨物種類和數量。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正式和……不近人情。
沒有客套,沒有寒暄,隻有冰冷的規則。
三人心中愈發忐忑,老老實實地完成了登記。隨後,一名自稱是“招商局”身穿西北官場特有的“中山裝”官服的年輕人,將他們引向城內一處原屬於扶風商會的巨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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