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以致用。回去之後,向你父皇請命,組建一支‘神策新軍’。兵員,從關中良家子弟中選拔;
軍官,就從你們這批船山書院的畢業生裡挑。我這裡,可以為你們提供全套的製式裝備,甚至可以派遣軍事顧問團,去幫你們訓練。”
李唐的聲音充滿了力量和誘惑:
“用三到五年的時間,打造出一支三萬人的新軍。然後,用這支新軍,去把這些盤踞在大唐身上的毒瘤,一個一個地,全都給我剜掉!還我大唐一個朗朗乾坤!”
李桓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李唐描繪的這幅藍圖,太過宏偉,也太過……誘人。
如果真能做到,那將是何等的不世之功!他父皇夢寐以求的中興大業,將會在他的手中實現!
但,一個巨大的疑問,也隨之在他心底升起。
王叔……你把最好的練兵方法,最好的武器裝備,都給了朝廷,那你自己呢?你圖什麼?
這個疑問像一根刺,讓他坐立不安。
他想起了長安城裡那些關於西北王擁兵自重、圖謀不軌的流言,想起了父皇在送他來時,那雙充滿期許又帶著一絲憂慮的眼神。
少年人的熱血和衝動,讓他最終鼓起了勇氣。
他站起身,對著李唐深深一揖,然後抬起頭,用清澈而直接的目光,問出了那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王叔,桓兒有一事不明,鬥膽請教。”
“說。”
“王叔手握天兵,權傾西北,振臂一呼,天下響應。這天下,唾手可得。”
李桓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依舊堅定,鼓足勇氣說道:“王叔……可曾想過,要坐上我父皇的那個位子?”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一個臣子人頭落地的問題。
李唐卻笑了。
他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敢當著他的麵問出這個問題,說明這小子不但有勇氣,更有腦子。他沒有被自己畫的大餅衝昏頭腦。
“李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我的基地,建在祈連山深處,而不是直接占據長安嗎?”
李唐不答反問道。
李桓搖了搖頭。
“因為那個位子,對我來說,不是榮耀,而是牢籠。”
李唐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連綿的雪山,悠悠地說道:
“皇帝這個名號,聽起來很威風。但它背後代表的是什麼?是處理不完的奏章,是平衡不完的朝堂勢力,是應付不完的後宮爭鬥,是遵守不完的禮法規矩。它會把一個人的所有時間和精力,都耗費在這些毫無意義的內耗之中。”
他轉過身,看著一臉震驚的李桓,繼續說道:“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去當一個所謂的皇帝。我的目標,是改造這個世界。”
“你所看到的鋼鐵、水泥、鐵路、工廠,這叫‘工業化’。你所學習的數學、物理、化學,這叫‘科學’。我所做的這一切,是在提升整個文明的生產力。
生產力,你懂嗎?就是讓一個農民,能種出十個農民的糧食;一個工人,能織出一百個工人的布。當所有人都吃得飽,穿得暖,有書讀,有病能醫的時候,誰還會去造反?誰還會去為了幾畝地打得頭破血流?”
李唐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擊在李桓的心坎上。
“至於那個位子,誰來坐,對我而言,並不重要。你父皇能坐,你將來也能坐。我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李桓下意識地問道。
李唐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利劍,讓李桓感到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