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
李唐的話音落下,整個教室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寂靜。
這不是因為恐懼或壓抑,而是一種混雜著震撼、迷茫、激動與敬畏的,大腦因接收到超越時代維度的信息而暫時宕機的寧靜。
每一個學生的胸膛都在劇烈地起伏,他們的眼神失焦,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這間小小的教室,飛向了李唐所描繪的那個由“萬有引力”編織的宏偉宇宙。
李桓呆呆地坐著,他感覺自己過去十三年所學的一切經史子集,在“萬有引力”這個概念麵前,都顯得如此……渺小。
原來“格物致知”這四個字,竟然真的可以通向如此浩瀚無垠的“天道”真理。那父皇讓他來這裡,究竟是讓他學習屠龍之術,還是讓他來見證一個新紀元的開端?
慕容秋的拳頭在課桌下緊緊攥著,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的腦海裡沒有星辰大海,而是另一幅畫麵:一顆炮彈被發射出去,不再是憑借經驗和感覺去估算落點,而是通過計算一種名為“引力”的力量,精確地規劃出它從升空到落下的每一寸軌跡!
這……這是何等神妙的技藝!這才是真正的戰爭藝術!
楊文菁的眸光如水,癡癡地望著講台上的那個男人。
她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所追求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是世間最風雅之事,可直到遇見站在講台上的這個男人,她才明白,與探索宇宙運行的規律相比,那些都不過是“小道”罷了。
真正的“大道”,是這種洞悉世界本質的無上智慧。這一刻,她心中那份少女的傾慕,已經升華為近乎信仰的崇拜。
長孫玥倚在門框上,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在李唐身邊待的時間久了,他有任何驚世駭俗的言論她都覺得很正常。
從始至終,他不是在造反,也不是在爭奪天下,他是在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文明升維”!
他要將整個時代,從神權與皇權交織的蒙昧泥潭中,硬生生拽出來,拖進一個由科學與理性主導的全新世界。
這盤棋,下得太大了,大到天下所有的王侯將相,都成了他棋盤上的棋子而不自知。
“校長……”
一個略帶沙啞和顫抖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寧靜。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開口的竟是來自吐蕃的王子,藏瑪。
這位自小修行密宗,佛法精深,意誌堅定的吐蕃青年,此刻臉色蒼白,嘴唇微微哆嗦,眼神中充滿了痛苦的掙紮和極致的渴望。
他站起身,雙手合十,對著李唐行了一個佛禮,然後才艱難地問道:
“校長,學生……學生有一個疑問,懇請校長解惑。”
“但說無妨。”李唐溫和地看著他。
他知道,對於藏瑪這種擁有堅定信仰的人來說,今天的課,不亞於一場信仰的崩塌和重塑,其痛苦程度遠超他人。
藏瑪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地問道:
“校長所言之‘萬有引力’,構建了一個冰冷而精確的宇宙。那麼……我佛慈悲,普度眾生,三千世界,六道輪回……又在何處?難道……難道神佛,真的隻是……虛妄嗎?”
這個問題,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在所有學生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是啊!神佛何在?
天帝何在?
長生天何在?
安拉又何在?
李唐所描述的宇宙,宏偉、壯麗、秩序井然,卻唯獨沒有給神明留下位置。
這對於一個神權與世俗權力緊密結合的封建時代來說,是最根本,也是最致命的拷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唐身上,等待著他的最終審判。
李唐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平靜地注視著藏瑪,緩緩開口道:
“我問你,你認為,是工匠製造了工具,還是工具製造了工匠?”
藏瑪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工匠製造了工具。”
“很好。”
李唐點了點頭,“那麼我再問你,你認為,是神佛創造了規律,還是規律‘創造’了神佛?”
這個問題讓藏瑪瞬間語塞。
李唐沒有等他回答,而是繼續引導道:
“我們看到打雷閃電,無法理解,便想象出了雷公電母。我們看到太陽東升西落,無法解釋,便想象出了日禦金烏。我們渴望死後能有歸宿,畏懼未知,便想象出了地府輪回,天堂淨土。”
“藏瑪,你仔細想一想,我們所信仰和膜拜的,究竟是那個虛無縹iao的神佛名號,還是我們對這個未知世界的美好期盼、對懲惡揚善的樸素願望、以及對終極規律的敬畏之心?”
“我們之所以需要神佛,是因為我們弱小,無法解釋我們看到的一切,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所以,我們將這一切都寄托於一個全知全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