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那個利用民意對付世家的計劃,讓長孫玥感到的是“可怕”和“精準”。
那麼此刻李唐解說的這個全新的教育計劃,則讓她感到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敬畏”。
這已經不是陰謀或者陽謀的範疇了。
這是在刨世家門閥的祖墳,是在釜底抽薪斷他們的根!
她們其實還沒完全明白,李唐要做的,是從根本上改變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
他要用一種全新的生產力工業化),催生一種全新的生產關係新的社會結構),並為此配套一種全新的意識形態新的教育體係和價值觀)。
千百年來,華夏大地上的王朝更迭,都隻是換了皇帝,換了統治集團,但其內核——士族門閥與平民百姓的二元結構,從未真正改變。
而李唐,他要親手終結這個循環。
長孫玥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明明在笑著,笑容溫和而自信,但她卻仿佛看到了他身後那滾滾向前的,無可阻擋的時代洪流。
任何試圖阻擋在這股洪流麵前的,無論是五姓七望,還是什麼帝王將相,都將被碾得粉身碎骨。
“臣妾明白了。”
她深深地躬身一禮,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恭敬,認真說道:
“王爺之誌,遠邁三皇五帝。臣妾此生能追隨王爺,參與這開天辟地之偉業,實乃三生有幸。”
這並非奉承,而是她發自內心的感慨。
她出身於最頂級的門閥,從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權謀爭鬥,家族榮光。可這一切,在李唐描繪的宏偉藍圖麵前,都顯得那麼的渺小和可笑。
“好了,彆這麼嚴肅。”
李唐伸手輕輕扶起她,微微笑道:“這隻是一個開始,萬裡長征的第一步。要實現這個目標,我需要你們所有人的幫助。”
他說完看向楊文菁,正色說道:
“文菁,我需要你配合工程院,儘快拿出標準化的學校建築圖紙。從能容納五十人的村級蒙學,到能容納五百人的縣級中學,再到能容納數千人的州級大學,都要有模塊化的設計方案。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學校的屋舍,遍布全西北的每一個角落。”
“是!王爺!文菁保證完成任務!”楊文菁挺起胸膛,清麗的臉龐上滿是興奮。這比設計營房,更能讓她感到激動。
李唐又轉向林昭君,接著說道:
“昭君,孩子們的健康是第一位的。我需要你配合醫學院,牽頭製定一套學生營養餐標準,並且要研製出能夠預防常見疾病、增強體質的保健藥丸。我西北的孩子,不僅要有知識,更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
“王爺放心,臣妾明白!”
林昭君用力點頭,她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用沙棘、牛奶、肉乾這些西北特產,為孩子們做出美味又營養的食品了。
最後,李唐的目光落在拓跋尼孜身上。
拓跋尼孜有些局促,她不像其他姐妹那樣,有明確的專長。
李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溫和地笑道:
“尼孜,你的任務最重。我需要你從全西北所有登記入籍的家庭,挑選最英武、最忠誠的年輕人,進入我們的軍事學院。
他們將學習全新的軍事理論,學習如何指揮一支由步兵、炮兵、裝甲兵、騎兵、工兵、後勤兵組成的現代化軍隊。他們將是未來守護我們這一切成果的利劍!”
“是!王爺!”
拓跋尼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正是她最擅長和最熱愛的事情。
安排完任務,李唐的心情也變得格外舒暢。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一個目標明確、分工合理、執行力強大的團隊,卻能爆發出無窮的能量。
他一手打造的這個後宮團隊,正在以驚人的成長速度,將他的意誌,貫徹到西北的每一個層麵。
……
三日後,蘭州,西北王府,一間專門開辟出來的“政務廳”內。
一個身穿洗得發白的儒衫,麵容清瘦,但脊背挺得筆直的中年文士,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李唐的麵前。
他叫魏征,不是那位曆史上的名相,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落魄文人。
他本是中原一個破落士族寒門子弟,頗有些才學,但屢試不第,家道中落後,為避戰亂,輾轉流落到了蘭州,靠代寫書信、教幾個蒙童糊口,日子過得頗為艱難。
三天前,他突然被王府的衛兵“請”到了王府,心中忐忑了三天,以為自己不知在何處得罪了這位權傾西北的王爺。
沒想到,今日一見,這位傳說中如神如魔的西北王,竟是如此年輕,而且態度溫和。
“魏先生,請坐。”李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草民不敢,草民站著回話便可。”魏征躬身道,姿態放得極低。
李唐也不勉強,開門見山地說道:“請先生來,是有一件關乎西北未來的大事,想請先生出山相助。”
魏征心中一凜,連忙道:“王爺言重了,草民一介腐儒,百無一用,實不知有何處能為王爺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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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謙虛了。”
李唐笑了笑,親切地說道:“我聽聞先生在蘭州城中,以教書為生,頗受街坊鄰裡愛戴。而且,先生所教蒙童,不問出身,有教無類,我很是欣賞。”
魏征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這點微末小事,竟然也被王爺知道了。
他很是無奈地苦笑道:“王爺謬讚。草民不過是為了一口飯食,不敢稱‘有教無類’,聖人之言,草民愧不敢當。”
“不,你當得起。”
李唐臉上神情嚴肅,正色說道:
“我要在整個西北,全麵推行九年義務免費教育,讓所有孩子都有書讀。我需要一個人,來幫我總領此事。
這個人,需要有才學,有品德,更要有一顆真正為孩子著想的心。我覺得,先生就是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