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漸漸漫過柴進莊的飛簷翹角。武鬆的身影在山道上越縮越小,最終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蒼茫暮色中。王倫望著那消失的方向,眉頭始終緊蹙,心底的不安如藤蔓般瘋長。他深知,以潘金蓮的複雜身世和武鬆哥哥武大郎的老實性子,家中恐生變故。
“廣惠!”王倫猛地轉身,眼神中透著決絕,“你即刻暗中跟隨武二郎,務必護他周全,重點盯著他那嫂嫂潘金蓮,若有異動,速速回報!”
廣惠沉聲道:“哥哥放心,定不辱命!”話音未落,他已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武鬆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柴進的熱情挽留下,王倫暫且留了下來。此後的日子裡,柴進時常邀王倫、宋江一同飲酒閒談。與王倫交談時,柴進總能暢快淋漓地討論江湖俠義、梁山發展;可麵對宋江,話題卻總在官場典故、律法條文間打轉,兩人之間似有一層無形的隔閡,無論如何都難以深入交流。宋江雖麵帶微笑,言語謙遜,可眼底深處,偶爾也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這日午後,秋陽透過雲層灑下斑駁光影。管家急匆匆跑來稟報:“莊主,莊外來了四人,說是仰慕您的威名,特來投奔!”
柴進與王倫、宋江一同迎出莊門。寒風卷起滿地枯葉,卻掩不住莊外四人的灼灼英氣。為首的山士奇身高九尺,麵如重棗,頜下一部虎須如鋼針般根根倒豎,頭戴熟銅獅子盔,身披烏油镔鐵鎧,外罩藏青戰袍,腰懸鎏金獸麵吞口大刀,整個人如山嶽般巍峨矗立,鐵甲縫隙間隱約可見隆起的虯結肌肉,走動時環佩叮當,震得地上浮塵簌簌而落。
唐斌生得方麵大耳,鼻直口方,三縷長髯垂在胸前,身著月白祥雲紋錦袍,外搭灰綢鶴氅,手中折疊水磨竹骨折扇輕搖,腰間玉牌隨著動作輕晃。雖是文人打扮,可往那兒一站,肩寬背厚的身形與雙目間偶爾閃過的寒芒,儘顯久曆江湖的英武之氣,端的是儒將風範。
文仲容豹頭環眼,滿臉絡腮胡如鋼刺密布,赤紅麵皮上青筋暴起,頭戴熟銅虎麵盔,身穿鎖子連環甲,外罩墨綠滾邊戰袍,兩條手臂比常人小腿還粗,手中提著一柄開山大斧,斧刃上鏽跡與血漬斑駁交錯,往那兒隨意一站,便似半截黑鐵塔,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凶煞之氣。
崔埜身材修長,猿臂蜂腰,生得劍眉星目,膚色黝黑,頭戴青布萬字巾,身穿青緞緊身靠衣,腳蹬鹿皮快靴,背上斜插一對三尖兩刃八棱鋼叉,鋼叉尾端紅纓隨風翻卷。他眼神銳利如鷹,每一次顧盼間,精光四射,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矯捷靈動的氣息,仿佛隨時能如獵豹般暴起傷人。
四人見到王倫身著月白長衫、腰懸龍泉劍的不凡氣度,山士奇率先眼前一亮,聲若洪鐘般叫道:“莫不是梁山王倫哥哥?”
王倫拱手笑道:“正是在下,不知幾位兄弟如何認得我?”
“久仰王倫哥哥大名!”山士奇抱拳行禮,聲如洪鐘,“我是山士奇,本是河北富戶,奈何李彥推行闊田惡政,家財儘失,走投無路之下,聽聞柴大官人仗義疏財,特來投奔。不想竟在此得見王倫哥哥,實乃天大的緣分!”
唐斌也快步上前,恭敬道:“王倫哥哥,我乃唐斌,我等原在抱犢山落草,同樣被李彥的闊田之法逼得無處容身,才來投靠柴大官人。今日能見到哥哥,真是幸事!”說罷,四人齊刷刷納頭便拜。
一旁的宋江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他本以為憑借“及時雨”的名號,也能得到眾人敬重,可眼前四人目光始終聚焦在王倫身上,仿佛根本不知他的存在。不過,多年的官場曆練讓他很快收斂情緒,依舊麵帶微笑,隻是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幾分。
柴進見狀,大笑道:“幾位好漢能來,我柴進莊上蓬蓽生輝!且入莊再敘!”
宴席間,眾人推杯換盞。山士奇、唐斌等人講述著河北百姓在闊田之法下的悲慘遭遇,以及邊境與遼國的零星摩擦。“那李彥、楊戩的闊田之法,比猛虎還凶!”山士奇猛灌一口酒,怒聲道,“好好的田地被奪走,百姓連飯都吃不上,可不就隻能落草為寇!”
時光流轉,轉眼到了十一月。王倫帶著山士奇、唐斌、文仲容、崔埜返回梁山。山寨內張燈結彩,大擺宴席歡迎新兄弟。聚義廳內,王倫將四人一一介紹給梁山眾好漢,眾人相互寒暄,氣氛熱烈。
正熱鬨間,一名嘍囉氣喘籲籲跑來,手中攥著廣惠加急傳回的情報:“寨主!天大的喜訊!武二郎在景陽岡赤手空拳打死了吊睛白額大蟲!”
聚義廳瞬間安靜,王倫接過情報,高聲念出廣惠所寫的詳細經過:
且說武鬆與廣惠彆後,一路行至陽穀縣。這日晌午,酷熱難耐,遠遠望見一家酒店,酒旗上寫著“三碗不過岡”。武鬆大步踏入,高聲喊道:“主人家,快把酒來!”店家擺上酒肉,武鬆連飲三碗,店家卻不再篩酒,解釋道:“我這酒勁大,常人三碗便醉,過不得前麵景陽岡,岡上有大蟲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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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鬆大笑:“休拿大蟲嚇我!再篩酒來!”一連喝了十五碗,綽起梢棒便走。店家追出阻攔,武鬆卻執意前行。到了岡下,見樹上告示,仍不信邪,晃晃悠悠上了山。
此時紅日西斜,武鬆酒勁上湧,見一塊青石,便想躺下歇息。突然一陣狂風呼嘯,亂樹後“撲”地一聲,跳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蟲!武鬆驚得酒意全消,抄起梢棒閃到一旁。
大蟲餓極,前爪一按,騰空撲來。武鬆眼疾手快,閃身躲過。大蟲又腰胯一掀、虎尾一剪,均被武鬆躲開。三招未中,大蟲氣勢弱了幾分,咆哮著再次撲來。武鬆掄起梢棒全力劈下,卻打在枯樹上,梢棒斷成兩截。
千鈞一發之際,武鬆扔掉斷棒,一把揪住大蟲頂花皮,將它的頭狠狠按進黃泥裡。大蟲掙紮,武鬆用腳猛踢它的麵門、眼睛,騰出右手,攥緊拳頭,如雨點般砸下。足足打了五七十拳,大蟲七竅流血,癱在地上沒了氣息。
躲在暗處的廣惠,全程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驚得雙腿發軟,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待武鬆確認大蟲已死,他不敢耽擱,立刻找到附近可靠之人,讓其快馬加鞭將消息傳至梁山設在東山的酒店,再由酒店專人快馬傳回梁山。
聚義廳內頓時鴉雀無聲,王倫接過快報,高聲念出詳情。眾人聽聞,先是驚愕,繼而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念完,聚義廳內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好!武二郎真乃天人!”
"這等神力,當真是世間罕有!"
王倫看著眾人激動的模樣,心中滿是豪情。他知道,隨著山士奇、唐斌等好漢的加入,梁山未來,定能在江湖上書寫更壯闊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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