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山道上積雪未化,蔣敬踩著半尺深的雪凇匆匆回寨。他的範陽氈笠沾滿霜花,青衫下擺結著冰棱,懷裡卻死死護著一卷泛黃的牛皮圖紙。王倫猛地起身相迎說道“兄弟,可探得消息?”
“城防圖在此!”蔣敬猛地展開圖紙,江州城的街巷、哨卡、糧倉以朱墨標注得密密麻麻,“官兵輪崗時辰、暗門方位都查清了,可那天字監房……”他的手指在圖紙西北角劇烈顫抖,十二道猩紅的弧線如毒蛇盤繞,“十二道機關層層疊疊,淬毒弩箭暗藏牆縫,連環陷坑鋪滿甬道,稍有不慎便屍骨無存。我扮成貨郎混進大牢三次,最遠也隻到第七道機關前……”
馬麟的鐵笛“砰”地砸在酒桌上,陶宗旺氣得將鐵鍁狠狠插進地麵:“直娘賊!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蕭壯士送命?”蔣敬突然跪倒在地,算珠從袖中滾落,在青石磚上撞出清脆聲響:“蔣某無能,自告奮勇卻無功而返,請寨主責罰!”
王倫疾步上前,扶起蔣敬時觸到他掌心布滿的血泡——那是攀爬城牆、試探機關留下的傷痕。“賢弟冒死探查,已是大功。”王倫凝視著圖紙上的監房標記,燭火在猩紅線條上明明滅滅,“此等機關秘術,非朝夕可破。”他突然想起宋江刺配江州的日程漸近,若讓這位“及時雨”先與揭陽嶺、揭陽鎮的豪強結交,不但營救蕭嘉穗的計劃會生變數,梁山在江州的布局也將全盤打亂。
“我親自走一趟江州!”王倫的話音未落,廳內已是一片嘩然。魯智深揮舞禪杖,震得梁柱嗡嗡作響:“灑家同去!一禪杖掃平那狗官的監牢!”武鬆的戒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眾人臉色發白:“有我護著哥哥,定能平安歸來!”
王倫抬手製止,目光掃過眾人:“此行需扮作商販暗查,人多反而暴露。”他點了許貫忠、廣惠,又看向武鬆:“武二郎的拳腳功夫,關鍵時刻能保我等周全。”轉身叮囑留守的頭領:“若三日內未歸,立即派人接應。”
次日清晨,四人披著寒霜啟程。烏騅馬踏碎薄冰,蹄聲在空蕩蕩的山穀裡回響。行至晌午,一座黑瓦灰牆的酒肆出現在揭陽嶺下,褪色的酒旗上“李家老店”四個字被風撕得殘缺不全,像極了一張咧開的血盆大口。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腐肉混著酒香撲麵而來。李立從櫃台後轉出身,三角眼泛著凶光,手中尖刀把玩得虎虎生風:“客官打尖還是住店?”王倫瞥見後廚懸掛的人皮燈籠,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切三斤熟牛肉,燙兩壇好酒。”
酒肉剛上桌,門外傳來爽朗笑聲。三個漢子掀簾而入,為首那人麵皮白淨,腰間魚皮鞘裹著短刃,身後兩人一個虎背熊腰、一個精瘦乾練。李俊目光如電,掃過王倫等人腰間若隱若現的劍穗,拱手發問:“幾位貴客從何處來?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王倫起身還禮,目光炯炯:“莫不是混江龍李俊兄弟?在下梁山泊王倫。”
“當真是王倫哥哥!”李俊、童威、童猛齊刷刷納頭便拜。童威激動得滿臉通紅:“早聞大王為救林娘子,敢在東京城劫持聖駕,這份膽魄令我等敬仰!我等在潯陽江討生活,早盼著能追隨王倫哥哥!”
王倫扶起眾人,目光轉向李立:“早聞李兄這店……”
“休聽外人胡言!”李立猛地砸了砸櫃台,震得酒碗叮當響,“蔡九那狗官強征民夫修什麼宮殿,我開的粥棚被燒了個精光!為打探貪官動向,才假意開黑店。那些‘人肉包子’的傳言,不過是嚇阻蔡九爪牙的幌子!”他扯開衣襟,胸口赫然有道猙獰疤痕,“上月為救被抓的民夫,還挨了官兵一刀!”
王倫將蕭嘉穗之事和盤托出,李俊當即拍案:“蔡九這狗官早該收拾!我兄弟三人願助一臂之力!江州水路我熟,定能探出監牢水路暗道。”王倫留下黃門山聯絡暗號,又踏上行程。
行至揭陽鎮,忽聞喝彩聲震天。街邊空地上,一赤膊漢子正使一套梨花槍,槍纓翻飛如銀蛇狂舞,正是病大蟲薛永。薛永收槍討錢時,穆春帶著十餘個莊客踹翻錢箱。穆春歪戴著紅頭巾,狼牙棒指著薛勇鼻子:“狗東西!敢在穆家地盤賣藝?交保護費了嗎?”
王倫上前理論,卻被穆春一口唾沫啐在臉上:“哪來的野種!也不打聽打聽,這揭陽鎮姓穆!敢管閒事,小心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武鬆怒目圓睜,戒刀“噌”地出鞘半尺。王倫按住他手腕,低聲道:“救蕭壯士要緊。”拉起薛永便跑。穆春豈肯罷休,帶著莊客舉著火把追殺。追到山腳下時,穆弘也騎馬趕來,身後黑壓壓一片人馬,火把照亮了他臉上的橫肉。
黃門山的嘍囉望見火光,急敲銅鑼。歐鵬、陶宗旺率人衝下山,魯智深揮舞禪杖,楊誌提著樸刀,一眾好漢個個怒目圓睜。又瞥見魯智深碗口粗的禪杖,心中猛地一寒——他雖稱霸揭陽鎮,卻也聽過花和尚倒拔垂楊柳的傳聞。
王倫按劍冷笑:“今日之辱,我梁山泊王倫記下了!若不是為救忠良,定叫你穆家寸草不生!”
待王倫等人回寨,穆弘對著穆春劈頭蓋臉一頓痛罵:“蠢貨!也不問問對方來曆!那是梁山寨主!若惹惱了他們,穆家滿門都得陪葬!”穆春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耳邊還回響著王倫那句話,冷汗浸透了後背。此時的穆家莊,燈火搖曳,卻照不亮兄弟倆心中的恐懼,一場危機,正在揭陽鎮上空悄然聚集。
喜歡王倫逆天改命稱帝請大家收藏:()王倫逆天改命稱帝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