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眾人立刻陪笑著連連點頭,幾名同是世家出來的公子哥,一個個嘴上甜得發膩。
“世子爺才是鎮北王府的大梁啊,旁人算個什麼東西!”
“這京裡誰不知道,鎮北王府的正牌世子,可是要將來承封的好種子,將來這爵位,還不就是世子爺的囊中之物!”
眼看著林程乾喝得七葷八素,有人眼珠子一轉,順勢把話頭往上抬,語氣中帶著幾分打量:“聽說世子爺這回還與戶部那位劉大人有了往來?”
“嘖嘖……若真搭上這條線,何止鎮北王府!”
“這鹽鐵、鹽道,可都要歸咱世子爺一聲問了!”
這話一出,林程乾本就被哄得滿麵春風,登時得意得像是腳下踩了祥雲,舉起酒盞重重一磕,口氣更加囂張。
“劉大人?哼……那是自然!”
“前兩日我府裡便已經給劉大人遞了信,回頭便要登門拜訪。”
“有我在,這京裡的鹽道,鐵道,都是咱鎮北王府的後花園,哈哈哈!”
他這一嗓子聲音可謂是不小,惹得周圍幾桌都偏頭看了一眼,幾個打小廝端著酒壺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悄悄用胳膊肘頂了頂林程乾,壓低聲音道:“世子爺……您瞧瞧那邊,那是不是劉大人?”
“門口……還有個年輕人,生得有點眼生啊。”
“嘖,莫不是您說的那封信……劉大人親自來請您了?”
林程乾一聽“劉大人”三個字,酒意猛地清醒了一半,猛地扭過頭,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酒樓門口人來人往,劉寰正抬步出了雅間,身後緊跟著的,正是那他嘴裡嚷嚷著被逐出府門的廢物。
一瞬間,林程乾喉頭一緊,酒氣像被冷風生生吹散了半個。
他雖嘴上吹得天花亂墜,可心裡何嘗不清楚。
那封信雖是林成虎授意叫他遞的,可劉寰壓根沒答應過要回信,更沒允過他登門的門路。
可這劉寰……此刻卻跟那“廢物”走在一處,還一副旁若無人說話的模樣。
林程乾攥著酒盞的手指不由自主一緊,酒盞沿在掌心“咯吱”一聲,險些被他攥碎。
他咽了口酒氣,麵色勉強繃著笑,卻再沒了方才那副意氣風發的腔調,喉嚨裡滾了兩下,沒發出聲。
周圍那幾個剛才奉承拍馬的公子哥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互相交換個眼色,連聲寒暄:“世子爺莫急……這想來是劉大人與那位……那位……”
話沒敢接完,卻也沒誰敢再拍林程乾馬屁。
劉寰和林程延並肩走到樓下,抬眼掃了這邊一眼,劉寰眉尾微挑,像笑非笑。
林程延神色如常,隻是目光在林程乾那張漲得青白的臉上掠過,唇角挑了挑,沒發一言。
可那一眼落在林程乾眼裡,卻像當頭一盆涼水,把他澆得透心涼。
明明是他口口聲聲要當鎮北王府的門麵,可憑什麼劉寰卻轉頭去跟那廢物交了底?
他舌頭僵了僵,卻一句狠話都沒吐得出來。
酒盞“啪嗒”一聲,碎在了桌沿,酒水順著他手背蜿蜒流下,涼得他後脊發麻。
“今兒個……本世子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