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南大將軍府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林在虎甚至沒有等待下人放置馬凳,便一步從車轅上躍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嶄新的王袍,嘴角掛著一絲抑製不住的笑意,大步流星地跨過門檻。
府內還是老樣子,假山,流水,青石小徑。
一切都和他年輕時來求學一模一樣,就連空氣中那股淡淡的鬆木香氣都未曾改變。
他看見了。
恩師王凱南就坐在那棵老槐樹下的石桌旁,背影挺拔如鬆,一如當年在軍帳中為他講解兵法。
林在虎心中一陣激蕩,快步上前,在距離石桌三步遠處,猛地跪倒在地。
“不孝徒兒林在虎,拜見恩師!”
聲音洪亮,充滿了孺慕之情,仿佛他還是那個一心向學的熱血青年。
王凱南沒有回頭,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起來吧。”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林在虎心中一定,看來恩師是要先抑後揚,先敲打自己幾句,再為自己出頭。這是恩師慣用的手法了!
他恭敬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等待著恩師的雷霆之怒降臨在那個孽障頭上。
“林程延去過你府上了。”
王凱南開口,卻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是!那個小畜生,竟敢狀告到恩師您這裡來,簡直不知死活!”林在虎立刻接話,語氣中充滿了憤恨與鄙夷。
王凱南終於轉過身,渾濁的雙眼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讓林在虎沒來由地心頭一跳。
“我問你,”
王凱南的聲音依舊平穩,“你準備,將林程延怎麼辦?”
來了!
林在虎精神大振,這正是他想要的!
恩師在考校自己的決心!
他毫不猶豫,眼中殺機畢露,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恩師,此子狼子野心,留不得!”
“我已給了他機會,讓他安安分分做個富家翁,可他偏要與我作對,甚至妄圖染指不屬於他的東西!”
“為了鎮北王府的安寧,為了程乾的將來,他,必須死!”
最後三個字,他咬得極重,臉上的肌肉因為狠戾而微微抽動。
他抬眼看向王凱南,期待著恩師讚許的點頭。
然而,王凱南隻是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那平靜的眼神,讓林在虎心中的得意慢慢冷卻,一絲不安悄然滋生。
就在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的時候,王凱南忽然歎了一口氣。
那一聲歎息,充滿了疲憊與失望,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罷了。”
王凱南擺了擺手,“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也攔不住你。”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被陛下盯著,行事要乾淨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林在虎一愣,隨即狂喜!
原來如此!恩師不是不讚同,而是擔心自己手段不夠,會留下後患!
恩師還是向著我的!
“請恩師指點!”他再次拜倒。
王凱南移開目光,望向東方的天際,那裡是皇城的方向。
“我有個舊部,叫陳慶英。當年在我手下做過先鋒,是個狠角色。”
“如今,他是太子太傅,專責教導太子武藝。”
“此人手黑,心也黑,在京中盤踞多年,什麼上不得台麵的事都敢接。你去找他,他應該有辦法幫你把手尾處理乾淨,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太子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