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雅得的夜晚比白日更顯燥熱，臨時指揮部的空調嗡嗡作響，卻壓不住屏幕裡傳來的緊急情報提示音。
路明剛脫下沾著沙塵的外套，哈克就攥著份加密電報闖了進來，臉色比白天在車隊裡時更沉——電報首頁的“緊急”二字被紅筆圈了三道，紙頁邊緣還沾著未乾的咖啡漬。
“核汙染的影響還在蔓延，華盛頓政府宣布糧食出口管控，並要求南美產糧接受糧食出口管控，建立美洲糧食出口貿易聯盟，建立價格協商機製。”
哈克把電報拍在桌上，指尖點著附在後麵的衛星圖，圖上原本縱橫交錯的藍色水網，此刻多了十幾處黑色斷點，“德裡產糧區遭遇重創，泰國東北部的稻田也完了，湄公河三角洲的一季稻絕收，東南亞的橡膠園也被汙染了一部分——南亞和東南亞的糧食總產量至少要跌三成。”
“華盛頓政府的這個‘美洲糧食出口聯盟’就是坐地起價。”
路明俯身盯著衛星圖，手指在德裡平原的頓住，他想起白天在糧站看到的空貨架，突然扯了扯嘴角。
“華盛頓這是破罐子破摔，拿糧食換籌碼，也換取國內穩定。”
路明在特彆行動部情報查詢係統裡翻找一番，找到了份華盛頓民間電台錄音，按下播放鍵，粗獷的南方口音立刻填滿了房間：“玉米價漲我不敢想象的價格！老子今年種的四百畝地，賣了就換輛新皮卡！”
“是那些以前‘喊打喊殺’的紅脖子。”
哈克皺著眉。
路明捏了捏哈克的臉蛋，幫她撫平了眉毛。
“看這個，情報裡說，德州的農場主收入預計翻了三倍，俄亥俄州的農機經銷商倉庫都賣空了——他們現在天天在電台裡誇‘羅斯福號‘乾的漂亮！，應該每隔幾年就送一艘核動力航母去印度洋逛逛。”
路明隨手點開另一份情報，屏幕上跳出華盛頓市區的街景照片：超市裡的麵包貨架前排著長隊，價簽上的數字被劃掉又重寫，原本3美元的全麥麵包，現在標著5.2美元；加油站的顯示屏亮著“每加侖4.8美元”的紅色字樣，幾個穿西裝的上班族正對著加油機罵罵咧咧。
情報旁邊附著美聯儲的最新聲明，密密麻麻寫著“加息75個基點”“縮表規模擴大至每月950億美元”，但末尾的注釋裡，8月的通脹率依舊釘在8的高位，比7月還漲了0.3個百分點。
“沒有實體經濟撐著，再花哨的金融政策都是紙糊的。”
路明關掉屏幕，走到窗邊看向外麵的夜色。
利雅得的街燈稀稀拉拉，隻有糧庫方向亮著刺眼的探照燈，隱約能看見衛兵巡邏的身影。
“美聯儲以為加息能把通脹壓下去，可他們忘了，紅脖子的好日子是靠毀滅彆人的農田來的。”
“況且，全球糧價漲得越瘋，華盛頓的普通民眾日子越難，他們國內撕裂就越嚴重。”
哈克走到他身邊，手裡的電報被攥得發皺：“那我們的糧食進口……”“更難了。”
路明打斷她，語氣比夜晚的沙漠還冷。
“我們正好趁機進行結構調整，對內部階層進行徹底的清洗。”
“接下來，利雅德和馬斯喀特的配給量可能還要減，那些懷念王室福利的人，隻會更鬨。”
隨後，路明冷笑著看著哈克，沉聲說道。
“曆史告訴我，那些遺老遺少的造反，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養尊處優的老爺們，就算生存環境變惡劣，也隻會選擇苟活和賤賣勞動力。”
“造反？嗬嗬！”
他突然轉身走向指揮台，拿起通訊器：“通知駐軍，明天清剿反抗軍的行動再加兩個分隊，把抓捕的主犯處以極刑，繳獲的武器當眾銷毀——讓所有人都知道，鬨事的後果！”
通訊器裡傳來“是”的應答聲，路明放下設備，目光又落回桌上的情報上。
照片裡，華盛頓紅脖子開著新皮卡駛過金黃的麥田，而利雅得糧站外的民眾還在攥著配給券排隊，兩個世界的反差，像一把鈍刀，慢慢割著這片沙漠裡的平靜。
哈克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白天在裁縫鋪看到的那件王室製服——金色徽章再亮，也抵不過寒光閃閃的刺刀。
她低頭摸了摸口袋裡的老照片，照片裡的水晶燈仿佛還在發光。
可此刻，連華盛頓的燈光下，都藏著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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