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十幾年的掌櫃,楊遠信麵上半分心虛都不顯,挺自然的回道:“咋可能呢,大不了就辭工,至於讓我拿自個身子骨當借口嘛。”
憑良心來說,這回還真不是故意摔的,主要是抬頭看天兒看久了,低頭的時候眼暈,這才踩空了。
至於有沒有借受傷躲事兒的念頭,那還真有!
楊福平也知道自己有些個反應過度,於是緩和道:“我也是多操一份心,咱們一家人總能想出來個辦法。不說這個了,爹,你吃飯了沒有?”
楊遠信琢磨著拿腿當幌子這事兒也得緩緩,於是也借梯子下牆:“吃過了,你媽端到屋裡吃的。你們哥倆今兒回來的挺早啊,彆都堵在我這了,趕緊去吃飯吧,都忙活一天了!”
看著他爹狀況還不錯,楊福平打發兒子去找他媽洗漱上床,這才放心的叫上弟弟一起去吃飯。
雖說家裡長輩兒沒滿周年不能見葷腥,可一般人家,日子過的跟守孝也差不多。
楊福平抓起個白麵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比著中午的玉米麵摻高粱麵的窩頭,好吃多了。
至少嗓子眼不受罪。
吃了半個饅頭之後,楊福平想起來懷裡揣的還有個中午的窩頭,於是掏了出來遞給兄弟。
一二十歲的小夥子,胃裡好像連著個無底洞,洞裡住著個老鼠精,天天吃啥都不夠,吃打嗝了還想多塞兩口。
不過一個窩頭,隻當是個點心了。
楊福安接過窩頭,熟練的掰開往粥碗裡一泡,呼嚕呼嚕的三五口就倒進肚裡了。
錢媽借著哥倆吃飯的燈光又納起了一年四季都做不完的鞋底子。
看著楊福安吃飯的利索勁兒,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估計是想起來自己被抓壯丁的兒子,要是能留在身邊兒,估計差不多也是這個身量,煤油燈爆了個小小的燈花,映的錢媽眼睛裡有些濕潤。
楊福平看了眼,低頭繼續喝粥。
哥倆吃的挺快,錢媽把針往鞋底上一插,線一繞,塞到腰間,麻溜的收拾起了飯桌。
就那麼倆碗一個碟子,放饃筐裡,一隻手就收了起來。
楊福平帶弟弟跟帶兒子差不多,領著吃了八分飽的楊福安拿木盆去廚房接熱水。
又從水缸裡舀了瓢涼水,下手試試,不算太燙手,這才放到東廂房北屋的床邊地上。
自打爺爺走了之後,正房的西屋就空了下來,楊福安也搬到了東廂房,跟著哥哥比鄰而居。
楊福安熟門熟路的脫下來臭襪子,把腳塞進水盆:“哥,你回去歇著吧,我洗完腳自己倒水!”
楊福平還是略有些不放心:“要不讓你侄子跟你一起睡?那小子跟個火爐子一樣,這天兒越來越冷了,你倆睡一起暖和。”
楊福安有些為難的搖搖頭:“哥,繼宗尿床······”
理由很強大。
楊福平閉嘴放棄了這個想法,五歲的孩子偶爾尿床,這事兒爹媽能接受,小叔叔受不了。
安置好弟弟,又去看了眼正在床上跟媳婦鬨作一團的兩個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