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一口叫破了運糧食的軍官跟衛東家的關係。
楊福平反倒聽到衛東家自嘲的說道:“我認這個大舅哥,可人家不咋認我啊。
前幾天咱們店關門,就是因為之前我為了運糧食走了幾個二鬼子的門路,這不找後賬的嘛。
找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的,說是資敵。
姥姥,賣給小本子糧食算資敵的話,我還沒那個臉麵,人家買糧食都不來咱這種店,都是本土商行供貨。
我倒是想送,人家還怕我下毒呢。
丫挺的,那小子要了我這個小店一半的分紅才願意幫忙活動活動。
要不是這裡麵有他的買賣,那軍卡怎麼可能幫忙捎貨。
四九城光複之後,你見哪個果黨乾過賠本的買賣。d,小本子一走,一點兒血性都沒了,各個嘴上喊著主義,心裡全是生意!”
衛東家雖說極力克製,可聲音也不受控製的變大了一點兒,至少楊福平豎起耳朵還是能聽個大概。
平日裡不見口出惡言的油滑生意人,估計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兒。
老錢年過半百,了然問道:“你媳婦跟她哥,不是一個媽?”
衛東家頷首:“我媳婦是二房生的,她哥是三房生的,這有啥差彆呢?”
老錢也撓頭,媽的,都不是主子,擱這裝啥呢。
衛東家發泄兩句之後,也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端起茶杯吹了吹,呷了一口跟老錢顯擺:“我就知道人家不會貴腳踏賤地,那包茶葉我都沒拿出來。”
老錢陰陽怪氣:“哎呦,人家還能聽個茶葉名兒,咱就隻配喝高沫,我連你啥時候買的茶葉都不知道!”
衛東家深深反省,拿茶堵嘴:“喝茶喝茶,其實茶葉這玩意兒,喝起來都差不多,高沫兒更帶勁兒!”
老錢笑著搖搖頭,心想,不是帶勁兒,是帶梗吧,喝兩口就得呸呸呸,挺熱鬨的茶。
不過擠兌一句得了,說破大天去,人家是東家。
屋內換了個話題。
楊福平也放過了二平,再問下去,估計要急眼。
二平也納悶,不就來了輛軍卡嘛,怎麼就激發了楊管事兒的爹味兒。
連自個兒娶不娶媳婦都問上了!
好在楊福平也沒深究寡婦到底帶了幾個兒子,稍微扯了這麼幾句就站起來倒水去了。
楊福安提起水壺給他哥倒水,得意的衝著二平“哼”了一聲。
二平覺著可能是他今天這條凳子的風水不對,於是欠欠屁股又挪到了小孫那個條凳上。
剛坐好,衛東家就出來了:“怎麼還坐著呢,該乾嘛乾嘛去呀,今兒剛入庫的花生,都給我往外放放,這兩天保不齊就能全出去!”
楊福平應了下來,叫著三人就去後麵的小庫房倒騰。
一聽這話就知道,估計是不會散賣了。
剛剛上手的時候就知道,裡麵全是脫完殼的花生粒。
正常的米麵一袋兒都是二百斤,這回的花生全是五十斤的小袋兒。
小袋兒好啊,跟東家多磨磨,三四袋兒不好說,一兩袋還是能勻出來的。
四個人把庫房裡的東西倒騰倒騰,等忙完了,也差不多天擦黑了。
冬天天黑的早,今兒個眼看也是沒人,衛東家讓幾個人等著,拿著簸箕往白麵櫃子裡一伸,二平跟小孫眼睛刷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