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規矩那規矩,楊福平還年輕,聽的有些不耐煩,等老錢賣弄了會兒四九城各種行會的規矩後,這才打斷道:“那啥時候開始賣有個準頭嗎?”。
老錢仔細想了下:“年前吧?”
楊福平追問了句:“新曆還是舊曆,新曆年可馬上就到了。”
老錢搖頭:“瞎,官老爺們過新曆,咱們平頭百姓誰管它啊!”
新舊曆之爭儼然成了官爺和平民的分界線,哪怕從國父到光頭都大力推廣新曆,獎懲措施一大堆,
仿佛用舊曆大清會死灰複燃一樣。
可任誰說都不好使兒,小老百姓可不管什麼革新、進步,說的天花亂墜,哪有不讓過春節,不讓放炮祭祖的,硬扛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各過各的。
老錢還批判了兩句:“都是些官老爺發的大夢,哪個老百姓種地不看農曆,那啥子新曆除了討好洋老爺還有啥用!”
楊福平讚同的點點頭,老少二人少有的意見統一。
掰手指頭算算,今兒是舊曆十月二十六,再過個七八天都到大雪了。
按理來說,糧店都會一起賣點兒油啊,醋啊的。
自家糧店的兩個沽油的大桶,為了不讓主顧老問老問,早都堆在後院角落裡嚴嚴實實的蓋好了。
問就是沒有,也怪衛東家之前沒拜對山門,不過現在好了,既然生意都分給彆人一半兒。
估計那個什麼子玉兄,也是想多上點兒品類好掙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楊福平想了下,花生還是得要,這玩意兒就是不整回去榨油,平日裡也可以炒個花生米啥的給孩子換個樣兒。
可憐自己弟弟,看見騾子嘴裡的鹹豆子都有點兒嘴饞。
家裡不缺糧食,就是小孩子都喜歡吃點兒跟飯不一樣的東西。
正閒扯著,來生意了。
老錢可以縮脖子喝水,楊福平得出來招呼。
糧店做的都是街坊鄰居的生意,來的也不是陌生人,拉洋車的劉五,一大早的過來買白麵。
這可稀罕了,他們這些個賣力氣的車夫,要是沒有家口拖累,向來是有肉不吃素,吃著一頓不管下一頓。
破天荒的來買白麵兒,還買十斤。
小孫去裝麵,劉五眼都不眨的盯著準星:“去皮兒啊,咱家的麵布袋兒重,可得看準嘍!”
得,這會兒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等錢交完,麵袋子易手,楊福平才瞅到機會插句話:“呦,老五,今兒一大早就撿錢了?這麼闊氣!”
劉五神神秘秘的一笑:“哥們兒找了個新來錢的活計!”
再問就不說了,反倒提著麵袋子吹起了牛b。
“這不昨天晚上剛到手一筆錢,正巧看見院兒裡朱寡婦家的小兒子,哭的可憐巴巴的想吃個白麵饅頭,我這人心善就拍胸脯應了。
買的不劃算,還是買麵讓他媽蒸劃的來。
正好我發財,你們也發財,嘿嘿······”
說完把袋子往身後一背,步伐輕快的邁出了店門。
小孫聽的一頭霧水:“朱寡婦家的小兒子要吃白麵饅頭跟劉五有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