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離開後,氣氛緩和了不少。
繃著臉的楊福平,突然換了個笑臉。
還讓人挺不適應。
方下巴準備好的說辭,都卡了一下。
楊福平和藹可親:“這還頭一回有人來糧店跟我做買糧食之外的買賣。您二位展開說說。”
方下巴咽了口唾沫,仿佛說了千百次一般的吐露了一套說辭:“楊站長,今兒我說的這筆買賣,也是糧食生意。
您看,店裡現如今上的全是“八一麵”,嗓子粗的吃著合適,嗓子細的,指定吃不慣。
我們做的就是這些個精米細麵的買賣。”
楊福平誇張的笑了笑:“我一個公家的糧店的店長,不按上麵兒送的糧食賣,再自個搭點兒私貨,我這腦子得被驢踢了吧。”
看楊福平沒生氣,紅鼻子湊近了賠笑道:“我大哥的意思是,要是彆的糧店也就算了。
可您不一樣啊,這麼些年,咱花兒市大街的糧店也好,糧站也罷,您都屹立不倒。
哪家愛吃什麼樣兒的玉米麵高粱米您可能記不住,可哪家慣常愛買些精米細麵,您指定心裡有數。
等人家來的時候您提一句就行。
您這邊打烊的時候,我就來轉一圈。
第二天就送貨上門,保管該您的茶水費,其他您都不用沾手!”
楊福平心裡不住的讚歎,這要不是立場不一致,這買賣風險還真不大。
心裡這麼想著,麵兒上就恰到好處的露出來的猶疑:“這,不太好吧!再說了,我又不了解你們到底是哪家糧行的,要是自己有廠的話,也用不著在我這再支一攤兒。
國營的糧店隻賣八二粉,你們私營的不是什麼樣的都賣嘛。
犯不著費這麼大勁兒啊!”
紅鼻子跟方下巴仿佛聽到了勝利的號角,眼神中也不由的帶出了幾分輕蔑,剛彎下去的腰不由的挺直起來:“楊站長,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這批糧食,跟那麼些個私人糧行沒什麼關係,純粹是乾買賣的時候人家抵貨給的。
賤賣了太心疼,所以想平價出出去。”
兩個不速之客一張嘴,又給這買賣加了個時限,
雖說不知道真假,可這麼一來,但凡動心的人,肯定會安慰自個兒,這是個一錘子買賣,掙個快錢的事兒,又沒損害公家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楊福平又跟人極限拉扯了幾句,這才猶猶豫豫的接了下來。
方下巴跟紅鼻子,告辭的時候,身板兒筆直,走路帶風。
這回,楊福平沒讓二平去跟:“我剛剛問了,人家說的,整個東城區範圍內的,隻要有人要,一次不超過二百斤,他們都能送,屯糧的倉庫肯定在城裡!
既然這樣兒,看倉庫的人也不會少。
上回區公所都教育過咱們,彆冒這個險了,咱們又不是專業的,省的給人添亂。”
二平也停下的腳步,家裡媳婦剛給添了個閨女,得惜命。
小孫聽完楊福平的說法後,奇怪的問道:“這也不犯法吧?”
楊福平點頭:“對啊,不犯法,就是奇怪!!!
現如今正是朝鮮戰爭激烈的時候,四九城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要警覺!”
二平腦子轉的快:“站長,你懷疑?找上門兒來的這批糧食,出處有問題?”
楊福平麵色沉重:“對,我就是懷疑,這些糧食如果是私人糧行的,不可能找不到途徑賣出去。他們堂而皇之的擺在糧店裡都沒問題。
可如果不是的話,能是從哪兒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