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見狀不好含糊了,於是沉吟了片刻,把手中的殘酒一飲而儘。
手中下意識捏著酒杯,沉聲道:“局裡領導給介紹了個對象,準備去見見,要是我們倆人都沒意見,估計今年年底就能辦事兒了。”
這是個好消息啊,可看著郭平這個當事人,怎麼這麼不熱絡呢。
楊福平這會兒借酒遮臉,還真把討打的話給說出來了:“郭叔,怎麼看著你不怎麼高興?”
郭平輕笑了兩聲:“我這歲數,還有人不嫌棄都偷著樂了,湊合過吧,隻要人好,其他都不是事兒。”
一瓶酒四個人喝福安不算),要說喝多了,那是扯淡。
這會兒喝的剛剛好,微醺,腦子還算清醒。
事兒也說了,飯也吃了,這會兒天兒還不算晚,楊福平把宋科長給的東西取出來。
騎著車子送郭平回家。
路上有晚風微涼,行人成雙。
路邊的露天餛飩攤兒,有一家四口正在說笑著分吃兩碗餛飩。
福平看著路邊熱氣騰騰的湯鍋,分神想起了福安之前沒吃到的那碗餛飩。
郭平也看到了這一幕,喃喃的說了句:“其實不是那個人,跟誰結婚都無所謂了。”
福平微微側臉問道:“叔,你說啥?我沒聽清。”
郭平否認:“沒啥,看路上有沒有佛爺出來乾活,就是小偷偷東西。”
楊福平讚歎道:“提起這,可得誇誇咱們公安同誌。
以前那哪叫偷啊,生是明搶。
現如今雖說還丟東西,可一是少了,二是沒人敢明搶了。”
郭平笑罵:“你這是當著和尚罵禿子呢,這不還是丟東西嘛?”
楊福平不讚同:“郭叔,這三教九流又不是新政府帶來的,如今這世道,可比前兩年好多了。
再說了,我就不信,哪朝哪代能把娼妓跟小偷全清理乾淨嘍。”
郭平隻笑不回,楊福平這種群眾可以說。
自己這個預備黨員可不能說這種牢騷話。
四九城十月的夜晚,太陽落山之後的溫度,是一刻不如一刻。
下了車,沒進門,郭平先打了兩個噴嚏。
得,楊福平也不準備馬上走了:“我去給你燒點兒熱水,熬點兒薑湯,醒醒酒也驅驅寒。”
郭平抱著膀子在廚房門口看福平忙活:“這真是年紀大了,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這剛過一半,身子骨就大不如從前了。”
楊福平翻出來個乾巴巴的薑塊,用水洗乾淨,又把多日不用的鐵鍋,刷出個能做飯的模樣。
扭頭看著郭平:“叔,彆站著了,找找洋火,得點火燒鍋啊!”
郭平眨巴下眼:“家裡裝了電燈之後,那玩意兒我不知道扔哪兒了,等會啊,我找找!”
楊福平直搖頭,單身漢的日子,嘖嘖嘖嘖。
折騰了半天,薑湯終於喝上了,郭平齜牙咧嘴的問楊福平:“這味兒你嘗了沒有?”
福平搖頭:“我又不打噴嚏流鼻涕,我不喝。
行啦,鍋也刷了,鍋裡又燒了大半鍋水,灶下火也滅了,你要是想喝水自己灌就行。
喝完薑湯涮涮碗,我先走啦!”
說著牽著自行車就告辭了。
這會兒已經月上中天,再不回家都該進入後半夜了。
因為是一個人,還騎著車子,這回沒敢走小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