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睫毛,不解地看著長公主。
長公主心下就是一歎,雖說是病了,但讓她更加多了些嬌憐之色,像是用細筆勾勒的新荷,瑟瑟獨立在湖中央,叫人想要采擷。
“旁人都說我這長公主看著風光,可也是如履薄冰,當今陛下,可不是個仁慈的。”這樣的話,在外麵沒有哪個人敢說。
敢直說的都死了,偷偷說的也擔心自己哪天突然死了。
但長公主說著似是陷入了回憶:“我比他大個幾歲,可小時候,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了,宮裡的人怕他,又趁他年幼欺負他。”
“長公主與臣婦說這些,是讓臣婦理解且坦然接受嗎?”竇歲檀覺得荒謬,皇權壓人,還要勸她逆來順受。
長公主就伸出扇子點了點她的額頭:“真是個呆子!”
說著就起身,一邊在屋裡徘徊一邊說:“我是想告訴你,他就算是皇帝,是天下地位最尊崇的男人,那也是個幼年不幸福的男人罷了。”
“男人是什麼?是狗,我不是說陛下是狗啊,但男人是切切實實的狗,給他們一點肉,就能一直蹲在你身邊流哈喇子。”
“他是什麼人,是全天下身份最尊貴的男人,還沒有人給他栓鏈子呢......再說一次,我沒說他是狗噢。”長公主像是講課一樣,隻是講的不太清楚。
但竇歲檀明白了,霍璩這條全天下最尊貴的狗,沒栓狗鏈子。
長公主說著又坐到她身邊,握住她有些涼的手繼續說:“你這樣神仙般的人物,有一點卻是要學他的,他從前過得那樣不好,現在誰敢置喙他一句?
縱使從前你過得不如意,可現在你是陛下封的四品宮人,你又是竇氏女,我要是你,得橫著走了。”
竇歲檀被她說的腦仁疼,隻能夠儘量提取有用的。
看竇歲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長公主舒了一口氣,哄男人她是一套一套的,可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就叫她頗費了一番心思。
且不管竇歲檀有沒有聽進去,長公主知道,這些話得說。
不然這姑娘想不開,在這裡做點什麼的話,可就不好交代了。
出於直覺,長公主覺得,她那個好弟弟可能要在這位夫人身上栽點跟頭了。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可從來沒有見過,皇帝會這麼照顧一個女子。
昨兒,可是在這裡守了一夜。
“多謝殿下開解。”竇歲檀還是下了床,對著她盈盈一拜。
長公主就笑嗬嗬:“都說了你也彆拘著,誰不知道我霍銜玉是最不守規矩的人,你先養病,有什麼就和這起子奴才說。”
“是。”竇歲檀也從善如流,現在回府,她自己心情都沒有收拾好。
單看過了這一夜,伯府那邊沒有一個人來過問,就足以令她心寒了。
她喝了藥,聊了這麼一會兒天,臉上倦色就來了。
長公主讓她休息,高高興興走了。
竇歲檀也不知道自己是放下心來,還是沒有,總之藥力作用下,昏昏沉沉睡去。
此時的長公主卻興致勃勃,伯府不是沒有來人,而是來了很久,被她晾著沒見。
區區庶子罷了,哪裡有資格見她?
但話又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