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被他們視作屏障的火力線，此刻像紙糊般被撕碎，每一道裂口都在吞噬著並肩作戰的同伴，喉嚨裡像堵著滾燙的沙礫，連呼喊都帶著灼痛。
伊瑟拉文明的戰士們緊盯著通訊器，裡麵的嘶吼與爆炸聲此起彼伏，卻再也傳不出有效的指令。
他們看著己方戰艦在能量亂流中翻滾墜落，想衝上去支援，卻發現力不從心，無力感像冰冷的星塵，一點點浸透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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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悲壯的斷後與文明的艱難潰逃
第十天清晨，厄煞人130艘戰艦相繼出現在核心區域，他們的行星級坍縮炮開始鎖定聯合艦隊退路。
厄煞人的艦載戰略武器坍縮炮通過聚集整個艦隊的能量，正在圖謀製造超大範圍引力坍縮，可摧毀戰場內的大部分無四級宇宙文明以上能量防護措施的物體。
林軒敏銳發現事態的嚴峻。盯著戰術屏上不斷消失的信號，下令：“全體緊急撤離，向霧隱星雲轉移！”
他調出50艘戰艦，“我帶這些斷後！”
林軒啟用量子意識流操控，將個人意識轉化為量子態指令，實現50艘艦的毫秒級同步操作，規避效率提升300。
“老林頭兒，你可要活著回來！”通訊器裡傳來埃隆等人的嘶吼。
旗艦“華夏號”的影像在星圖上閃爍。
它正帶著兩個文明殘存力量突圍，艦體側麵的裝甲被坍縮炮轟出蜂窩狀凹坑，梯度能量護盾已瀕臨崩潰。
“彆廢話了，快逃！”林軒的聲音決絕。
50艘無人艦化作一束束同步銀箭，在他的量子意識流操控下做出違背物理規律的規避動作。
前一秒還保持著整齊的衝擊陣型，下一秒卻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撥轉方向，齊刷刷紮進直徑不足千米的隕石縫隙。
坍縮炮的緋紅光束擦著艦體掠過，在後方隕石群上炸開連環爆鳴時，它們已貼著岩壁滑出詭異的s形軌跡。
緊接著，十艘殿後艦突然調轉方向，引擎噴口驟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在厄煞艦隊的炮火鎖定它們的瞬間，大一統引擎同步過載引爆，電磁力與強核力的驟然坍縮撕開時空裂隙，億萬度高溫的能量風暴如盛開的死亡之花，將整片星域的隕石都掀卷成燃燒的碎屑，硬生生在追兵麵前築起一道由引力場與希格斯場交織的灼熱壁壘。
引擎核心在臨界閾值發出刺耳的嗡鳴，大一統力場的平衡被徹底打破。
電磁力與弱核力的耦合參數急劇飆升，強核力束縛的誇克海驟然沸騰，正反物質在統一場域的撕裂下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湮滅能量。
耀眼的藍白色光焰如星雲般炸開，瞬間在虛空凝成一道扭曲的時空屏障。
這道由能量亂流與時空褶皺交織的壁壘劇烈震顫著，將厄煞追兵的緋紅炮束折射成四散的光雨，硬生生把他們的追擊腳步攔在了屏障另一側。
十分鐘，不長不短的時間裡，屏障每一秒都在炮火中剝落碎片，卻始終頑強地撐到最後一艘友艦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在一聲沉悶的爆鳴中化作漫天星塵。
當“華夏號”的信號徹底消失在霧隱星雲的能量亂流中，林軒的殿後艦隊已折損20艘戰艦。
林軒盯著戰術屏，上麵那將近130艘厄煞戰艦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似的，引擎噴出的光帶在黑地裡拖得老長，凶巴巴地咬著他最後剩下的30艘戰艦。
敵人補給艦伸出來的暗紫色能量線跟蜘蛛網似的，把整支艦隊連在了一塊兒，集群護盾被能量喂得亮得刺眼，就像蒙著一層總也不滅的白光膜，連引力諧振炮的藍色能量波打上去，也隻能在上麵泛起一點點細碎的波紋。
更讓人喘不過氣的是，那些戰艦船頭的力場坍縮炮全都轉了過來，猩紅的光束在空裡拉成了不動的光條，每一道都準準地瞄著目標，看樣子下一秒就要把這30艘銀白戰艦炸成碎渣子。
林軒知道大勢已去，量子意識流中卻泛起一絲釋然。至少，那些承載著文明火種的艦船，已經安全了。
此刻，華夏與伊瑟拉的聯合艦隊主力正漂浮在霧隱星雲的核心地帶‘靜默錨點’。
這裡的能量亂流形成了天然的信號屏障，厄煞艦隊的探測波被星雲裡翻滾的等離子體撕成碎片，戰術屏上代表追兵的紅點徹底消失在戰術點邊緣。
殘存的150艘戰艦停泊在一片甲烷冰晶構成的小行星帶後方，冰晶折射著遠處脈衝星的淡藍光芒，將艦體照得如同沉睡的銀色巨獸。
艙內的警報聲已降至最低，萊拉夫人正指揮念力師們用靈絲構建脆弱的防護屏障。至少此刻，引擎的低鳴平穩得像搖籃曲，沒人再聽見坍縮炮撕裂真空的尖嘯。
他們終於逃進了這片暫時安全的迷霧深處，隻是艙內的空氣，比星雲裡的冰晶還要冷。
就在這時，厄煞艦隊的集群火力驟然收緊。130道緋紅坍縮光束如死神的鐮刀，帶著撕裂真空的尖嘯同時劈向林軒那30艘銀白色殿後戰艦。
戰艦護盾在飽和打擊下像碎裂的琉璃般迸開，艦體表層的合金裝甲瞬間熔成赤紅的鐵水。
林軒的量子態意識流仍在做最後的掙紮，操控著艦群在光束縫隙中輾轉騰挪，卻終究躲不過這鋪天蓋地的毀滅之光。
一艘戰艦的引擎艙被直接洞穿，暗物質容器的湮滅光芒如超新星爆發。
再一艘戰艦的駕駛艙在光束中汽化，金屬與電路瞬間熔成白熾的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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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一艘戰艦的艦橋被坍縮炮的紅光徹底吞噬，艦體在時空扭曲中折成詭異的角度。
就在這鋼鐵殘骸即將被能量亂流撕成碎片的瞬間，指揮艙內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銀白色能量閃光，那光芒銳利得仿佛能穿透艦體，卻又在半秒內驟然收斂。
緊接著，整片星域的湮滅衝擊波如同翻湧的黑色巨浪，瞬間將這短暫的閃光徹底吞沒。
遙遠的戰場之外，無論是逃亡的聯合艦隊還是追擊的厄煞艦船，都隻看到那片區域化作一團狂暴的能量漩渦，沒人察覺到那艘瀕死戰艦的指揮艙裡，曾有過那樣一瞬反常的光芒閃爍。
代表林軒存在的信號在通訊頻段裡漾開最後一道微弱的漣漪，那波動輕得像瀕死燭火在狂風中最後的顫栗，連電流雜音都蓋不住它的消散。
不過半秒，那道承載著生命希望的信號便徹底融解在狂暴的能量亂流裡，仿佛從未在這片星域存在過。
rob1號的全息投影在指揮艙中央亮起，冰冷的電子音砸在每個人心上：“華夏與伊瑟拉聯合艦隊主力已成功穿越霧隱星雲通道，抵達星雲深處的‘靜默錨點’安全區，該區域的強磁乾擾可屏蔽所有超光速探測，已確認脫離厄煞艦隊追擊範圍。但，30艘殿後艦全毀，已無任何生命信號返回……”
“靜默錨點”四個字沒能帶來絲毫慰藉，這片被強磁雲團包裹的安全區坐標，此刻在屏幕上亮得像一塊冰冷的墓碑。
每個人都清楚，這片所謂的安全，是用最後30艘戰艦的殘骸鋪就的，連星雲裡漂浮的冰晶，仿佛都透著血腥味。
然而，當聽到林軒生命信號消失的噩耗時，眾人還是一陣驚愕，全場瞬間陷入死寂。
那死寂比最深的宇宙黑洞還要沉，壓得人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亞瑟手裡的戰術板“啪”地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卻像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沒人去撿，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片顯示“無生命信號”的區域，仿佛多看一眼，就能把那行字瞪碎。
澤爾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一陣漏氣似的抽噎。
瑟隆和瑟蘭兩位長老，還有維蘭娜院長，一起盯著全息屏幕上的報告，眼圈都紅了。瑟隆聲音低低地說：“我們當初就是想借一支艦隊用用，你偏說‘一家人不用借’。”
“你把命都搭進來了，我們連句謝謝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維蘭娜的聲音帶著哭腔，心裡像壓著塊千斤重的石頭，沉得喘不過氣。
卡列斯博士猛地後退一步，後背撞在星圖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像堵著滾燙的鉛塊，拍賣場裡林軒拯救他逃離苦海並和萊拉母女重聚的情形……突然全湧上來，堵得他喘不過氣。
萊拉的手猛地收緊，把阿雅娜的手腕攥得生疼。兩人“唔”了一聲，卻沒力氣喊痛。
星晶吊墜貼在阿雅娜胸口，初遇時林軒拯救自己的身影……都成了往心臟裡紮的針，密密麻麻，疼得阿雅娜發不出聲。
埃隆望著戰術板上的紅圈，伽馬五號星球那些不分主仆的歲月突然清晰地湧現在眼前，刺得他眼眶一陣發酸。“這不是真的，”他喃喃自語，聲音發顫，“那個曾陪我促膝長談的主心骨，怎麼會就這麼沒了！”
維克斯瘋狂敲著通訊器，那是林軒留的“後門”頻段，此刻隻剩雜音。“我這設備能穿四級屏障，他怎麼連0.1秒信號都不肯發……”手指在控製台劃出紅痕，像在剜心。
澤娜一下想起意識牢籠裡那束穿透幻象的光束，林軒的意識絲線像救命的藤蔓，死死纏住她即將潰散的意識體，“你把我從意識的爛攤子裡拉出來，可你自己呢，卻成了再也拚不起來的碎渣……”嗚咽堵在喉嚨裡，像被無形的牢籠扼住，疼得喘不過氣。
指揮艙裡的空氣像凝固了一樣，沉重得能壓垮戰艦的護盾。
每個人都在發抖，卻沒人哭出聲，那些哽在喉嚨裡的嗚咽，比任何痛哭都更讓人窒息。
他們都明白，那個總能在絕境裡笑著說“這都不算事兒，咱有轍”的人，那個把他們從泥沼裡一次次拽出來的人，這次是真的……沒給自己留活路了。
每個人都像被抽走了主心骨，那些曾被林軒的笑聲、指令、體溫焐熱的物件，此刻都成了紮在心上的針。
而那片吞噬了林軒的地方，此刻成了兩個文明共同的傷疤，人們抬頭望向那裡，隻是看見那道由戰艦殘骸與未儘餘溫凝成的、永不熄滅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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