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平觸及紙張的一瞬,蟬運感到一種剝離感,像是意識超脫於軀體之外,輕飄飄的似清風可起。
蟬運心中一緊,這種感覺他體驗過,是在表裡世界之間穿梭時,他的軀體雖還在江邊,可不知是精神意念還是魂魄,化作煙海焚化祭壇。
他不再反抗,隻靜靜體悟那抽絲剝繭似的超脫,隻一個恍吸周圍的場景便有了變化。
不再是家中簡譜的陋舍,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無垠的虛無,眼前像是隔著霧氣,沒有什麼是可觀測到的。
在一陣顛簸的飄零感後,眼前迎來的卻是無儘的光明,使得無法適應。
過了許久蟬運的眼瞼微微睜起,隨著一點點對光色的適應,終於是望見了場景。
那太震撼了,若強行加以描述,蟬運也隻能用詭譎來定論。
即便跳出凡俗的界限,也是不敢想的,這是他最向往而期盼,真正的神異,比《山海經》,《淮南子》更真實,比《度人經》,《開天經》所構建的觀念,更宏大。
舉目上望,是一片姿相萬般,絢彩流華的星海。
顆顆星辰不僅形狀大小不一,連散發的光彩也是不同。
蟬運的目光,常常落在一顆跳躍的星辰上,他通體銀白,不斷躍動無止無息,卻無半分章法,像是隨性而為。
蟬運的感知十分敏銳,他感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與那顆星辰遙遙互對,即便他走去何處,也是目光中最先出現的。
蟬運心中竟是升起強烈之渴望,他先是好奇,天上群星為何如此擺放?
而後又想,這顆顆星辰對應什麼?
蟬運感到無儘的求知,擠滿了所有思維的空間,在憶海中攪動不息。
蟬運揉著眉心極力克製,不不一會兒,就隻能咬著指尖保持清醒。
口中氣喘不止,又有強烈的乾咳湧來。
他現在居然正在想著,生命為何會感到饑渴?
他現在的狀態已不能稱為求知,而是無知更合適。
指尖突然湧上陣陣灼痛,像是給他搖曳的意識,續上了絲縷命火。
那隻嫩白的觸手伸出,用那片細小的花瓣,遮住了上望的視線。
一股沁涼翻湧,自頭頂百會直落而下,沿途散向各個穴道,直到連足底湧泉都無比舒暢。
蟬運雖感到漫長,可在寒評到無名二人看來,不過隻是瞬息的異樣,這是時間流速的相對性。
韓平突然意識到,忙問向到無名,:“小運不會陷入到了求知裡,為真理而癡狂嗎?”
道無名卿笑笑,抖抖衣袍:“蓮,花之清雅;書生,人之君子,他現在或許已醒來,隻是還在意念的影響裡。”
蟬運悠悠出醒,看著遍布四野的炫彩光輝,隻感覺無比慶幸,自不敢多看,低著頭望向其餘二人。
確認不在求知的意境裡後,謹慎的問道:“這裡是何處,莫非是雲間仙境。”
“蟬運兄,先不要管旁的事,先將你的眼睛換成蓮子,不然於此地寸步難行。”
聽了無名的話,蟬運更是不解,“眼目怎可用蓮子取代,還請無名兄明示?”
道無名見蟬運不是問為何,而是問如何,便悄悄鬆口氣,笑著道:“說來也簡單,這蓮子神異,隻需將它拿在手裡,放在眼眶之前,不消片刻他就會紮根其內,漸漸長出新果,將原來的眼目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