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一句句的聽著方遠望說話。
時而點頭,時而沉思,時而苦笑……
其他的倒還沒什麼,作為追隨朱元璋打天下從龍之臣,他很清楚朱元璋和馬世龍之間的關係。
明麵上是君王與臣子。
但是再私下裡,就是尋常人家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甚至比姐夫與小舅子的關係,還要更加親密許多。
說是半個父子都不為過。
從小一點點帶大的,養太子朱標的經驗,都有許多從他身上積累的。
要不然換做他人,像他馬世龍今天這般做事。
調派駐守皇城的禁軍,皇帝的依仗爪牙錦衣衛,如此大膽張狂滿城風雨的大範圍抓人。
抓的還基本都是,京都應天府的官吏。
早就被朱元璋派兵拿下。
不問緣由,不經審問,直接推出午門外駐守。
腦袋當球當夜壺!
不可能就這麼一道輕飄飄,不痛不癢的旨意,稍微訓斥一番就算了事。
並且被訓斥的馬世龍,還敢當著朱元璋的貼身太監白苟的麵,直言不諱的發著牢騷,絲毫不在意。
會不會被朱元璋知道。
僅是這份關係,這份情誼,就是任何人都羨慕不得的。
也是為什麼胡惟庸這些朝廷重臣,就算看馬世龍行事再不爽,再看不過他接連翻出大案,讓她們損失慘重。
也依舊要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裡咽。
舔著臉陪著笑,儘全力的去討好馬世龍,因為根本就拿他沒有辦法。
要權有權,要兵有兵,要聖寵有聖寵。
隻要他心底裡忠於朱元璋父子,忠於皇後馬秀英,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落寞的一天,隻會一天天的扶搖直上。
挑撥算計,陰謀陷害……
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自己死的更快!
羨慕啊。
胡惟庸想著雙手攥拳,並且還在不斷的用力。
在腦海中不斷回想之前的種種。
他夢寐以求,為了權力不斷的向上爬,用出渾身解數,遇到不知道多少危機,才能得到的權力和官位。
但卻怎麼都比不過馬世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世襲罔替靖遠侯,太子少保,右柱國……
若是自己能有和他一樣的身份……
若是自己能有和他一樣的身份,或許他現在不是胡惟庸胡相了,更大的可能,更大的江山!
但可惜沒有若是。
抬眼給旁邊李存義一個眼神,讓他先把方遠望支開。
胡惟庸有話要和他說。
李存義立刻意會他的意思。
隨便找了個理由,便讓方遠望先出去。
方遠望也非常的識相,行禮告罪後直接就走出了房門,把空間留給兩位大人。
轉著桌案上盛滿茶水的水杯,緊盯著水麵上的漣漪。
胡惟庸先開口說道,“那道旨意,你怎麼看?”
“不就是一道陛下訓斥靖遠侯的旨意嘛,有什麼看的想的,以前都不知道有過多少次了。”
李存義回著胡惟庸,“陛下還真是寵愛他!”
轉身坐回到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屑。
這次的交換在他的眼中,算是妥妥的一個賠本買賣,用一個吏部主事的位子,就換來這麼點東西。
一道不算尋常,但也不算罕見的訓斥旨意。
這種東西,對於那個自以為是的靖遠侯而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他兄長韓國公李善長,甚至親自起草過那麼幾份,一點也不值得稀奇,有哪個閒心思還不如想想辦法。
怎麼把變成壞事的好事,給儘快找補回來。
他明明是按著兄長的交代做的。
為什麼最後的結果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靖遠侯也是,討好你你知道不就好了,還想那麼多乾嘛?
整個大明就算再看不慣你,也不會有人去給上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