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剛入寅時。
長時間養成的習慣,讓胡惟庸準時便直接睜開眼睛。
絲毫沒有留戀溫柔鄉直接坐起身來,旁邊早已恭候多時的侍女,見狀立刻上前為他梳洗穿衣。
待到穿好衣裳,洗漱完畢走出臥房,管家胡曆立刻便走上前,將準備好的奏本送上,輕聲和胡惟庸說著,剛收到的消息和應辦要緊的事務。
同時躬身身子引著胡惟庸,朝著餐桌那邊走。
添加有溫補藥材,熬煮數個時辰的濃粥,兩個以人參黃精等中藥為食,長大的母雞產下的雞蛋,還有一籠龍眼包子,兩碟醃菜。
平平無奇,卻又價值連城。
胡惟庸坐下身,聽著管家胡曆的輕聲細語,慢慢的用著這些膳食。
府外正門處馬車也早已備好,就等著胡惟庸用完了飯,直接就能坐著去到東華門,參加今日的朝會。
不用像其他人那麼著急。
胡相的府邸是陛下特彆賞賜下來的,距離皇城非常的近,甚至說邁步腳就能到地方,是無數京中貴人豔羨所不能及的。
大概又過去了兩刻鐘。
在幾名持刀侍衛的簇擁下,馬車開始緩緩駛向東華門。
胡惟庸閉目坐在軟墊上,心中不斷的思考著,今天要向朱元璋奏明的事情,還有胡曆剛剛和他說的事情。
沒多少需要留意的,瑣碎的小事情。
但久在宦海浮沉的他,清楚深刻的知曉,越是瑣碎的小事,平時就越要留意,不然小事連成了線,那可就成了大事。
踏踏踏——
踏踏踏——
踏踏踏——
而就是胡惟庸思考正深之時,車外突然傳來一陣陣喧嘩。
大隊人馬沉重的腳步聲,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金屬摩擦聲,零星的馬蹄聲。
這大晚上的,又是在距離皇城這麼近的地方。
除了他們這些上朝的人,哪裡會有大隊人馬,敢這樣大張旗鼓的奔走,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想著胡惟庸掀開車簾,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一直守在馬車周圍的侍衛,見狀連忙上前行禮,“相爺!”
“怎麼回事?”
侍衛聞聲回頭看上一眼,“回稟相爺,看樣子好像是皇城軍,數量不是很多大概三百人左右。”
“依小的所見,應該是在換防。”
換防……
胡惟庸心中想著,眯著眼睛朝遠處正在移動的皇城軍望去。
緊密的隊形,手持長矛,腰跨官刀,身上都披著森森鐵甲,哪怕是在夜色之中,都在發射令膽寒的寒光。
真的是皇城軍。
也好像真的隻是在換防。
隻是為何以前上朝時,從來沒有遇到或者見過過,皇城軍在這個時候去換防呢?
新規?
胡惟庸想著突然想到,現任掌皇城禁衛軍事,好像是靖遠侯馬世龍,以他的性子好像敢出什麼事都有可能。
哼——
無聲的冷笑一聲,胡惟庸放下車簾坐回到軟墊上。
接著閉上眼睛,接著思考還沒有思考完的事情,再也不受這嘈雜聲響的影響。
咕嚕嚕——
咕嚕嚕——
車輪在石板路上不停旋轉。
不一會的功夫便來到了皇城東華門外,入眼儘是大明朝堂中的各位重臣,隨便拎出一個讓人見了,都是常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大人物。
但就是這些大人物,見到了胡惟庸馬車駛來時。
大部分的臉上,立刻便湧現出旁人求他們時,標誌一般的恭維笑容。
齊齊走到距離馬車三步外的地方,微微躬身拱手對其行禮。
“胡相!”xn
胡惟庸走下馬車,也很是謙和的對著他們微微點頭,“諸位大人都來了,看樣子本相又是這最後一個。”
“胡相哪裡話,下官等事務稀少,無所事事。”
一名關係較近的官員,上前半步笑著接話,“這才有空來的早,不似胡相勞苦功高,時時操勞國事……”
這拍馬屁的功夫雖然不高,但胡惟庸聽著心裡卻還是受用的。
笑著擺手表示他們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