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踏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聲聲不絕。
一名身著都察院禦史官服的大人,此時顧不上一點儀態衣冠,慌不擇路的朝著院落深處跑。
一路上不少仆役見到,想要上前行個禮,迎接一下。
順便詢問一聲,大人為何如此著急?
但基本都被這位大人無視,繼續急匆匆的朝著院落深處狂奔,臉上儘是焦急與惶恐。
禦史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是朝堂之中最不能招惹的一類。
重聲名多過自己的命。
信奉向往的是青史留名,是死諫朝堂之弊,君上失德之處,政令不堪之舉……
從表麵上看,這些人應當是最清正廉明之輩。
最不可能貪腐墮落之人。
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或許不是全部的所有人,但現在洪武朝督察院之中,至少有一半甚至更多的禦史言官。
心裡都有著自己的小九九,有著自己的利益訴求。
就比如現在正在狂奔的這一位。
就屬浙東一係,翰林學士奉旨,知製誥宋濂的學生。
同時也是宋濂他的白手套。
辦些他不方便出麵的事,或者不方便以他意思辦的事。
表麵上兩人有著師生之誼,在外人眼中關係卻不親近,倒與浙東一係中的其他人,私交很是密切。
就比如之前找到宋濂。
想要在科舉中搞事,但最終卻被訓斥拒絕,麵上收斂了心思,暗地裡卻毫不悔改的那些。
更改戶籍由南變北的辦法,也是這些人想出的主意。
隻是沒想到執行過程中出了疏漏,消息泄露了出去,導致大量學子察覺。
越來越多的人想要由南變北。
那時這位禦史大人,心中就已經開始不安。
但在他的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幸,加之族中有子侄數人,在他關照之下也用了此法,並通過了文書。
所以隻能暫時旁觀,祈禱著不要出事。
況且這也不會鬨出什麼事,所有的手續文書都是真的,沒有一點虛假。
就算到時候上麵怪罪下來。
也從中找不出什麼理由,朝廷的文書朝廷自己不可能不認,最多絕了這由南變北的路徑。
或許他們浙東逮住這個機會,還有可能斷了科舉新製!
可是誰能想到。
太子親軍效死營,會突然進城,並分散成數十支隊伍,闖入由南變北的學子家中,揚言說幫著他們搬家。
認祖歸宗,落葉歸根,即刻出發,牽連三代血親。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禦史大人在巡街之時當場便遇到一樁,被搬家的還是他族中的子侄。
憤怒的上前質問。
這些軍士可知王法,可知朝廷的法度,在京城首善之地這般做,可曾想過後果!
可領頭的效死營軍官卻問他,他們這樣做犯了什麼法?
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太子殿下的調令。
有指揮使靖遠侯的軍令!
情理上幫忙,幫完忙後還要收錢,合情合理合法,禦史言官是有風言奏事之權。
但最終也是要有證據的。
沒有一點證據,沒有一點依據,他們效死營不怕,太子殿下不怕,靖遠侯更不怕……
禦史大人聽完這些,當場便呆若木雞。
大明律法,確實沒有任何一條,能說明效死營做的事情違法。
更何況他們背後站著太子,站著國舅靖遠侯。
這大明朝廷的律法,說不好聽點是人家家裡定的,就算違逆了,大不了拿筆改了就是。
而這一番事情。
也直接導致禦史大人,現在慌亂狂奔的神情模樣。
至於他狂奔的地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