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琴眉一挑：“是啊，怎麼了？”
“那他們要送邊角料，肯定也是晚上，”林子豪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語氣裡滿是擔憂，“大晚上的，這邊又偏，你一個女人家過來收貨，太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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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在想，以後晚上收貨的活兒，就包在我身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攬，“我一個大小夥子，身強力壯的，走夜路怕什麼！”
“再說，咱們這生意，光讓你一個人累死累活地鹵東西，我光坐享其成怎麼行？總得讓我乾點體力活兒吧！”
看著他一臉“我必須承擔責任”的認真模樣，李玉琴心裡一暖。
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確實是個有擔當的。
上輩子，她被那三個吸血鬼弟弟pua久了，早就忘了被人真心實意關心和保護是什麼滋味。
她笑著，眼底的讚許毫不掩飾：“行，那就辛苦我們林大老板了。”
林子豪被她調侃得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心裡卻美滋滋的。
重要的事情都定了下來，兩人心裡都踏實了。
李玉琴看了看天色：“行了，正事辦完，各回各家，晚上還得擺攤呢。”
“好嘞！”
兩人在倉庫門口告了彆，各自騎上自行車，奔向不同的方向。
回去的路上，林子豪隻覺得渾身都是勁兒。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腳下蹬著自行車，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流行歌曲，車輪滾滾，仿佛是載著他奔向一個金光閃閃的未來。
……
楊麗芬下班回到家，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霸道濃鬱的鹵香味。
她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那個以前在家不是躺著看書就是悶頭生氣的林子豪，此刻正係著個圍裙，站在一口大鍋前。
他一手拿著大勺，在鍋裡賣力地攪動著，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神采飛揚的激情。
鍋裡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那些雞雜鴨雜在深褐色的鹵汁裡翻滾，散發出讓人垂涎三尺的香氣。
楊麗芬站在門口，一時間忘了挪步。
這幾天。林子豪一直忙著自己的小生意，這精神麵貌，跟換了個人似的。
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
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一想到堂堂縣委書記的兒子，跑去街邊擺攤賣鹵味，她這心裡就堵得慌。
這要是傳出去，彆人得怎麼戳他們家的脊梁骨？
老林那些同僚，又會怎麼在背後議論？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
可看著兒子那副熱火朝天的樣子，那些潑冷水的話，到了嘴邊，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這孩子不再整天悶在家裡，不再跟他那個強脾氣的爹天天嗆聲，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了。
他現在有自己想乾的事了，有奔頭了。
她這個當媽的，還能說什麼呢？
罷了，罷了。
楊麗芬在心裡長長地歎了口氣。
孩子愛乾什麼，就讓他乾去吧。
隻要他堂堂正正，開開心心的，比什麼都強。
就是……她想到林誌勇，又是一陣頭疼。
這爺倆的關係，什麼時候才能緩和下來啊。
楊麗芬夾在中間，感覺自己住在一條冰河裡，隨時都要被凍僵。
明明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活得像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彆說開口說話了，有時候在客廳裡碰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對方。
一個威嚴冷肅，一個叛逆倔強。
一個覺得兒子不務正業，丟人現眼；一個覺得父親專斷獨行，不可理喻。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楊麗芬愁得白頭發都要多幾根了。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一個驚雷，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炸響了。
林子豪剛把鹵味打包好，裝上他那輛二手的鳳凰牌小推車，正準備出門擺攤。
“哢噠”一聲，大門開了。
林誌勇一身中山裝，拎著公文包，帶著一身不怒自威的官氣，回來了。
客廳裡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楊麗芬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就想上去打個圓場。
她生怕這父子倆又跟鬥雞似的，眼神一對上就開戰。
可今天，林子豪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爸。
他低著頭，推著自己的小車，就要從林誌勇身邊繞過去，就像沒看見這個人一樣。
楊麗芬剛要鬆一口氣。
就在這時。
“林書記。”
清冷又陌生的三個字，從林子豪的嘴裡吐了出來。
林誌勇剛邁開的步子，猛地頓住。
他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審視和不悅，落在了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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