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著倒水、擦桌子的喬明遠，猛地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像鷹隼一樣，死死鎖定了林子豪。
林子豪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轉瞬間變得鐵青！
“嗬，”他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冷笑，充滿了被算計的憤怒，“我明白了。”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霍”地一下從板凳上站了起來，椅子腿和水泥地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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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李玉琴！這事兒，我絕對不會乾！”
他的聲音都在發顫，指著李玉琴的手也抖個不停：“你想都彆想！”
“我爸要是知道我敢用他的名頭去強迫養殖場，他能活活打死我！”
他像一頭困獸，在狹小的堂屋裡來回踱步，語氣越發激動。
“再說了！你真當咱們紅星縣是我爸的一言堂嗎？！”
“我前腳這麼乾了，後腳就得被人抓著把柄告到市裡去！”
“他那些對家，怕不是要敲鑼打鼓地慶祝，逮著這個機會就能把他從位子上給弄下來！”
他猛地停住腳步，赤紅著雙眼瞪著李玉琴：“我雖然跟我爸關係不好，但我還沒想過要做這種坑爹的畜生！”
他吼出了最後一句，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麵對他雷霆般的暴怒，李玉琴卻穩如泰山。
她甚至慢悠悠地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麵的熱氣。
直到屋裡的火藥味幾乎要凝成實質，她才輕輕搖了搖頭。
“你想多了，”那雲淡風輕的三個字，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林子豪的怒火上，“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子豪的怒氣和動作，全都僵在了原地。
“……什麼意思？”
李玉琴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像是在看一個反應過激的毛頭小子：“我的想法是，讓你爸出麵，牽頭搞一個對咱們縣整體經濟發展都有幫助的項目。”
“一個，能讓養殖場也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心甘情願擴大生產的項目。”
她放下杯子，看著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林子豪，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一個，能讓我們所有人都雙贏的好事。”
林子豪徹底懵了。
他所有的憤怒、戒備、算計，在李玉琴這幾句話麵前，被砸得粉碎。
他呆呆地看著這個女人，昏黃的燈光灑在她臉上，讓她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深邃，仿佛藏著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世界。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氣勢全無，聲音都弱了下來：“那……那到底要怎麼做？”
李玉琴終於等到了他這句話。
她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掌控一切的笑容。
“這件事，不急。”
“等你先把西紡廠門口的生意做起來，站穩了腳跟，我們再說。”
李玉琴看著他那副樣子，像是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
“畢竟，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你得先把西紡廠門口的生意做起來。”
“如果你連這麼個小攤子都撐不起來，那我們剛才說的所有東西，都是空談。”
剛剛被畫出的大餅，瞬間在林子豪麵前碎成了渣。
他臉上的激動和向往，一下子全黑了。
“那你叫我來乾嘛？！”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感覺自己被這個女人從頭到尾耍了一遍。
李玉琴像是沒看到他的怒氣，反而理所當然地挑了挑眉。
“讓你來拿鹵水呀。”
“你不拿鹵水，怎麼回去做生意？”
“……”林子豪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他感覺自己的拳頭，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李玉琴已經站起身，從廚房角落裡拎出一個半舊的鐵皮桶，又拿起一個大勺，舀了滿滿一桶深褐色的鹵汁遞過去。
濃鬱的肉香和香料味，瞬間霸道地充滿了整個屋子。
她把桶往林子豪麵前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差不多夠你用一個星期的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林子豪死死地盯著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多少錢？”
“說好的，十塊。”
林子豪二話不說，從兜裡掏出一張大團結，拍在桌子上。
李玉琴收了錢，看著他那副不甘心的樣子，嘴角微微一勾。
“林子豪同誌，你應該也聽出來了。”
“我跟你說這麼多，是真有想跟你合作的意思，”她的眼神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我也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合作的。”
林子豪提著桶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她。
李玉琴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說白了，你的背景，在我這裡是加分項。”
“如果不是因為你爸是咱們縣的縣委書記，今天這番話，我一個字都不會跟你多說。”
這話像是一道驚雷，在林子豪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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