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豪被她笑得臉頰漲紅:“琴姐!你笑什麼!”
李玉琴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都帶上了一點淚花。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他:“我笑你傻。”
“難不成,你要你爸跑到全縣所有人麵前,扯著嗓子大喊——”
李玉琴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一個領導的口吻,語氣裡帶著誇張的鄭重和嚴肅。
“‘同誌們注意了啊!這是我林誌勇的兒子!’”
“‘以後你們都給我多照顧著他點!誰讓他不痛快,就是讓我不痛快!聽見沒有!’”
這滑稽的模仿,讓林子豪瞬間呆住了。
他腦海裡甚至出現了那個畫麵,他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像個土皇帝一樣到處給他拉關係……
光是想一想,他都覺得頭皮發麻!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李玉琴看著他那副傻掉的表情,收起了笑容,眼神重新變得清明而深刻。
“子豪,你記住。”
“真正頂級的資源,從來都不是掛在嘴上的。”
“它潤物細無聲,卻無處不在。”
她又輕輕補上了一句,像是在為這場“教學”畫上一個句號。
“再說了,你爸要是真像我剛才學的那樣,扯著嗓子到處幫你拉關係……”
“你猜,第一個要找他談話的是誰?”
“紀律檢查委員會可不是吃素的。”
“他要是真那麼乾了,他那個縣委書記的位子,也就坐到頭了。”
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林子豪瞬間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是啊……
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他那個位置的父親,一言一行都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出格的事情!
可……
他心裡那點小彆扭還在。
琴姐說得都對,可我爸就是不待見我,那也是真的。
就算他真的因為他爸的關係得到了好處,那也隻是那些人想要討好他爸……跟他爸對他的態度可沒啥關係!
李玉琴瞧他那副樣子,心裡跟明鏡似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種父子倆的心結,外人說再多也沒用,終究得靠他們自己解開。
她能做的,也就是點到為止。
李玉琴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快了起來:“行了,彆想了!”
“天大的事,也得先把咱們自己的事情乾出點名堂來!”
“走,咱們先去把倉庫租下來!!”
兩人離開了養殖場,騎著自行車,徑直朝著縣裡最繁華的商業街去了。
林子豪跟在後頭,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
租倉庫?怎麼租?去哪兒租?
他兩眼一抹黑,完全沒個頭緒,隻能下意識地跟著李玉琴走。
李玉琴就不一樣了,她目標明確,穿過人流,直奔城西的菜市場。
這地方人擠人,車堵車,賣菜的吆喝聲、買家的討價還價聲、雞鴨的叫聲混成一片,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複雜的味道。
亂是亂了點。
但人流量,就是錢流量!
林子豪看著這亂糟糟的環境,有點發怵。
“琴姐,咱來這兒乾嘛?”
李玉琴把自行車停好,眼睛亮得驚人:“租門麵,開鋪子!”
她指著那片人聲鼎沸的地方,像個指點江山的女將軍。
“這裡的租金肯定貴,可你想想,咱們的鹵菜往這兒一鍋燉……”
她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經聞到了那霸道的香味:“那香味兒飄出去,半條街的人都得饞哭了!”
“這不就是活廣告嗎?連宣傳的錢都省了!”
林子豪一聽,眼睛也跟著亮了:“那咱們快去問問,看誰家有鋪子出租!”
他摩拳擦掌,就準備衝進人群裡去打聽。
李玉琴卻一把拉住了他,像看傻小子一樣看著他。
“問什麼?”
“你這樣沒頭蒼蠅一樣地去問,人家不把你當二道販子宰一頓才怪!”
“跟我走!”
她領著一臉懵的林子豪,七拐八拐,繞過了喧鬨的菜市場,直接走進了旁邊一棟掛著“紅星街道辦事處”牌子的二層小樓裡。
院子裡很安靜,和外麵簡直是兩個世界。
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穿著的確良白襯衫,正捧著個巨大的搪瓷茶缸子吹茶葉末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們。
男人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官腔十足:“你們找誰?”
李玉琴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
“同誌你好,我們想打聽一下,這菜市場附近,有沒有閒置的倉庫或者門麵房可以租?”
那負責人聞言,這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從老花鏡的上方打量了他們一眼。
目光在李玉琴身上頓了頓,又落在了林子豪那身乾淨的穿著上。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重新開了口:“租倉庫?”
他故意拉長了語調,帶著一股審視的意味。
“喲,那可緊張得很呐!”
“我們這片區,可是縣裡的黃金地段,一個蘿卜一個坑,哪還有什麼閒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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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疏離。
“再說了,這商鋪倉庫,也不是什麼人想租就能租的。”
他放下茶缸,雙手往桌子上一搭,官威擺得十足。